他快要畢業(yè)了。他畢業(yè)之后怎么辦呢?他考上大學后,在這個城市嗎?他們會談異地戀嗎?他還會喜歡她嗎?
何一突然的發(fā)現(xiàn),她有點離不開他了??伤麄兊奈磥碛帜敲疵烀?。
當她把這些告訴南堂卿時,南堂卿粲然一笑。何一被他不認真的態(tài)度惹生氣了,南堂卿又好脾氣的跟她解釋。
“今年我考不上大學了,我再復讀一年,應該會考上的?!彼忉尩?,然后又補充道,“我會一直愛你的,無論如何?!?/p>
……
離高考還有不到七十天。南堂卿已經(jīng)可以考到四百分了。
他的老班很是欣慰,只可惜前兩年沒能識得這匹千里馬。
離高考越來越近,南堂卿的成績幾乎成飛躍式進步。如果高考正常發(fā)揮,考個一本不成問題。
他把游戲卸載了,手機里除了社交軟件完全沒有了別的軟件。他像其他同學一樣,開始認真?zhèn)淇?。謝而安他們見他鐵了心的,也不三天兩頭喊他玩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fā)展。
何一會在教室自習,直到他們放學,等他一起回家。她沒讓南堂卿把她送回家,反而是她把南堂卿送回家。她的書包就像是哆啦A夢的口袋,每天都能摸出各種各樣的吃的。有時候是一個大大的蘋果,有時是兩袋堅果,還有時她會泡一些養(yǎng)生茶給他喝。
到了高三很多人都因為沒時間好好吃飯,導致有些營養(yǎng)不良,經(jīng)常有低血糖貧血暈倒的。南堂卿反而越來越圓潤了。
她喜歡在晚自習放學后,收拾好書包后下樓去找他。因為他總會在那里等著她,有時候他很累,他們不會說話,就安安靜靜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何一喜歡在這個時候把喜歡的歌給他聽,她連好藍牙把一只耳機給他。兩人就這樣聽著歌回家。有些歌的旋律很歡快,何一會跟著旋律跳一下舞,其實就是隨便扭幾下。還會拉著南堂卿跳華爾茲。
那時候路上幾乎沒有人了,空曠的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可以肆意奔跑,可以隨心所欲的跳舞。那時候的世界,是獨屬于他們倆的。
也難免有些小插曲。
陳依云的追劇小零食吃完了,追劇時嘴巴又不能閑下來,就讓南琿去給她買燒烤,南琿得到指令后,下樓去買了。買好燒烤后,剛走出燒烤店,就遠遠看見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前面。
那女孩拉著那個男孩的手,轉圈,旋轉。那個男孩配合著她,適時摟住她的腰,又牽住她的指尖讓她旋轉。
而那個男孩好像是他兒子。
“南堂卿。”南琿喊了一聲,前面的人一手取下了耳機,回頭看。
何一戴著耳機還沉浸在“華爾茲”中。直到南堂卿一胳膊摟住她的脖子,她干嘔了一下,南堂卿見用力過猛了,松了手。何一狠狠瞪了他一眼,整理自己的衣領。
直到南堂卿喊了聲,“爸爸?!焙我徽淼氖滞蝗煌O?,同南堂卿的視線看向那個男人。他含笑看著兩人,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看了眼南堂卿?!昂叭税??!蹦咸们湔f,何一沒有絲毫猶豫的跟著南堂卿叫人,“爸…”
南堂卿和南琿同時看著她,她突然反應過來,趕忙改口說,“叔叔好!”
南堂卿已經(jīng)忍不住笑的肩膀發(fā)顫,南琿也沒忍住,說話時都帶了點笑意,“你好?!?/p>
何一后知后覺,從臉紅到耳朵根。南堂卿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一只手放在她肩上,何一下意識躲開,不過他稍稍用了點力,她沒能躲開。他一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來安慰她,一邊跟南琿說,“你媳婦兒的燒烤要涼了?!?/p>
南琿意識到,啊呀了一聲。把手里的兩個塑料袋給了他們一袋,然后就急匆匆地往家走了。
何一機械地抬手,揮手。
等他走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后,何一才松了口,徹底忍不住躲進南堂卿懷里,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嗚嗚嗚嗚嗚嗚……太丟人了……?!蹦咸们湎仁菗嶂暮蟊嘲参克?,等懷里的姑娘好了些后,又用衣服給她擦眼淚。他用衣服下擺去擦,露出一部分腹部。
何一低垂的眼眸無意間看了,抽泣聲戛然而止,手不聽話的往上摸了摸。南堂卿專注的安慰她,給她擦眼淚。察覺到她的手,他悄悄吸了下肚子。
何一環(huán)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了他的心臟那兒。她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力?!澳咸们?,”“嗯?”得到他的回復后,何一又不說話了。“有話就說?!焙我徽f,“我姥姥來了,我想帶你見見我的姥姥?!?/p>
南堂卿知道何一的父母不同意他們倆,盡管何澤去勸說了,他倆還是不松口。她是個心細的女孩,她怕南堂卿因為這個原因感到自卑,她想盡辦法讓她的家庭去接納他。
“好?!蹦咸们浯饝怂?。
……
等了兩周放月假了。
高三一個月有一個完整的周末,稱之為月假。平時只有周日和周六下午,休息兩個半天。
周五那天下午三點就放學了。何一早就跟榕沛玲說好了,今晚何父何母有應酬不回來吃飯。
放學后,南堂卿先是回家洗了個澡,換上了干凈的白體桖。兩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榕沛玲打來了電話,“喂,姥姥。嗯嗯…我們放學了……”
榕沛玲說,“你問問卿卿小朋友喜歡吃軟點的米飯,還是硬點的…你們喜歡吃什么再買點吧,姥姥怕做的飯卿卿小朋友不喜歡。”
何一聽了電話,問南堂卿,“姥姥問你,喜歡吃軟點的米飯還是硬點的?!蹦咸们溆悬c不好意思,“都可以的?!焙我挥譀_電話里說,“姥姥你看著做就行?!?/p>
榕沛玲說了好,又囑咐他們去玩一會。在她的印象里,孩子放學后就該出去玩,等到該吃飯的時候再回家吃飯。
兩人找了家咖啡廳,何一在寫作業(yè),南堂卿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他睡的很熟,都在微微打鼾,快要五點了,她本來想喊他,叫他睡得那么香,掏出手機給榕沛玲發(fā)消息說他們晚點回去。
他們到家時都快七點了。南堂卿剛睡醒,反應有些遲緩。
榕沛玲聽到開門聲,趕忙從廚房出來?!靶∨笥褌兓貋砝病!彼┲簧硭匮诺拈L裙,走路很輕。語氣中也沒有長輩的威嚴感,也沒有等待了很久的不耐煩。
榕沛玲把他們迎進來,何一進廚房幫她把菜端出來。
只有他們三個人,榕沛玲做的飯很簡單,四菜一湯??瓷先ヒ彩瞧宓?,榕沛玲怕孩子們吃不慣,讓他們自己買點回來,結果何一忘記了。
她坐下后,招呼著他們吃飯。何一這才動筷。
他們家的餐桌禮儀很多,每個人有兩個碗,都很小,很淺。一個裝飯,一個吃菜。每一道菜旁邊都有一雙筷子,何一習慣于用公筷把想吃都夾到自己碗里,然后再用自己的吃。榕沛玲注意到南堂卿經(jīng)常會忘記換筷子,把公筷都收走了。
“都是自己家人吃飯?!彼o南堂卿說,“別這么講究。
吃過飯后,何一收了碗筷,榕沛玲得空和南堂卿單獨相處,她握住南堂卿的手,“卿卿,你要好好對我家一一,我們家一一啊,唉,挺可憐的?!彼龥]有多說,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寄托在緊握住他的那只手中。南堂卿雖然不知道何一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但鄭重的回答,“外婆,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她很久很久的?!?/p>
榕沛玲本還想再說些什么,何一已經(jīng)從廚房出來了,她也就沒再說。把他倆“趕出去”了。
何一準備把南堂卿送回家,順便消消食。也好讓他早些休息了,他很累的。何一想。
天氣已經(jīng)有些熱了,蟬鳴聲讓人有些煩躁。
“姥姥跟你說了什么?”何一問,“說一一不聽話,讓我好好管管?!蹦咸们浠貜??!鞍。俊焙我挥行┦?,自己嘟囔,“人家明明很乖嘛。”“是,我們一一最乖了。”南堂卿接上她的話,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他倆離得很近,南堂卿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半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何一剛開始還試圖掙脫,后來也就習慣了。
“南堂卿,我是你女朋友誒。”何一忍不住提醒他。“我知道啊?!蹦咸们浠貜偷睦硭斎??!澳悴挥X得這樣很像兄弟嗎?”南堂卿因為她這句話思考了幾秒鐘,何一以為他覺醒了,終于反應過來她是他女朋友了。剛準備從他的“壓迫”下出來,他更重的壓上,何一差點沒撐住,膝蓋彎了下,然后把他拖起來。
“你干嘛?!”她有些生氣了,“壓死我好啦!”
南堂卿想好了一個滿意的回復,沒搭著她了,掏出手機來翻。過了一會,他把一條視頻給何一看,視頻很老了,是一個幾年前很火的非主流,用沙啞的聲音說,“你既是我的大哥,也是我的寶貝,大哥不能拋棄小弟,小弟也不背叛大哥?!?/p>
視頻看完,南堂卿說,“以后我就叫你大寶吧?!?/p>
何一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所有人都會叫她一一,但是大寶只有他能叫。但她還是嘴硬,“有個寶寶霜叫大寶?!薄拔覌尰瘖y之前就要用大寶?!薄八齻兓瘖y之前都用乳液,不用大寶。”“我媽說,用大寶之后化妝更服帖。”……
又開始了東扯西扯……
南堂卿正在興頭上,積極的發(fā)表自己關于“自己小時候會不會吃鼻噶”這一事件的事實論據(jù),“我從來沒吃過,我不騙你。”“那太可惜了,那可甜了,比糖還甜?!焙我挥行┨嫠上?。南堂卿脫口而出,“不是咸的嗎?”“你還說你沒吃!”何一總算讓他自供了。南堂卿一拍腦門,又中計了。
一張傳單遞了過來,“帥哥能幫忙掃個碼嗎?”南堂卿抬頭,一個很蒼老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有些卑微的請求他。南堂卿剛想掏出手機掃碼,一道聲音傳來,“你還好意思回來?”何一說,她的臉色是南堂卿從來沒見過的冷,一道眼神就要殺死那個人。
那個人看了眼何一,明顯愣了下,隨后連忙否認,就要逃走。何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腳狠狠地踹在他大腿上。“我問你話呢?你有臉回來了?”
那人被踹得倒在了地上,何一絲毫沒有猶豫,也沒有等待他的回復,又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他往后倒去,手中的傳單灑落一地,狼狽不已。何一氣急了,“你有什么臉回來!”一腳狠狠踩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人沒有還手,嗬嗬地喘著氣,唾沫星子到處飛。何一無比嫌棄的睨睥,他的臉逐漸變紅,呼吸變慢。
南堂卿這才如夢初醒般,去拉住何一。何一剛被拉開一點,那人坐起身來,何一又沖上去,用拳頭狠狠地打他的頭,南堂卿拉不住她,他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憤怒到失態(tài),滿手鮮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直到一些路人幫忙拉住她,她才停下來。警察也來了,要把何一帶走,何一一點都不怕,有些無辜的問,“警察叔叔,你為什么要抓我???”語氣天真無邪,不知道還真以為她是受害者。“你打架了。”警察解釋,“我沒有打他啊,是他自己摔得不信你問他?!彼侨藫P了揚下巴。
那人用一張紙按住頭上的傷口,“我不小心摔得?!币桓蔽徒Y的樣,“跟她沒有關系。真的?!焙我粺o所謂的聳了聳肩。
警察見是自家事,也不再多管,離開了。
何一不愿再多看那個人一下,轉身走了。南堂卿跟上她。
……
“何向榮和宋荷之前在澳大利亞做生意,把何一托給她的小姨。宋荷的妹妹宋蕓也有一個兒子,比何一小五歲。從上初中起,就一直是宋蕓照顧著何一。從初二開始,她的丈夫開始賭博,剛開始確實小賺了一筆,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把贏得和本金賠的一點都不剩。宋蕓想勸他收手,可上了桌的賭徒,怎么會善罷甘休?
家里的錢都被他拿去賭博了,幾十萬沒過幾天就砸進去了。宋蕓明知攔不住他的,天真的想用徹底的貧窮讓他收手。哪想他又開始勸宋蕓抵押房子。
“老婆,你相信我,只要贏一局,一局!就這一局,贏了我們就賺回來了?!彼蛟诘厣锨笏问|。宋蕓早已淚流滿面,使勁咬住后槽牙,“我們在一起了十一年了,我自從十九歲遇見你,那時你多窮,你說你會努力的,好,我相信你。為了你我都要和家里斷了!十一年了,我們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有了套自己的房子,一個月,你都賭沒了!”他還在求著她拿出房產(chǎn)證。
何一知道,只要他手里還握著籌碼,他就一定認為還有贏得機會。
她拿了自己的幾萬塊錢出來,跟他說,“我可以幫你,不過你答應我,我們只要二十萬,有了本金以后,你就金盆洗手,再也不碰。”他被沖昏了頭腦,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昂煤煤茫〗鹋柘词?!金盆洗手?!?/p>
何一嘆了口氣,他徹底著迷了。連一個初中生去賭博,他都信。
何一跟著他進了賭場,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讓何一皺著眉頭。他輕車熟路的帶著她到了大廳,何一從包里拿出五千塊現(xiàn)金,他臉色瞬間變了,“你只有這么點?”何一沒理他,把錢從窗口遞進去,“你好,兌換五千塊錢的籌碼?!崩锩娴男〗闫沉怂环耙蝗f起換。”何一沒想到他玩的這么大,又從包里拿了五千出來。小姐推了一小盒籌碼出來,黑色的盒子里零星幾個籌碼。他有些急了,“這幾個四五把就玩完了,你爸媽不是很有錢嗎?你借給小姨夫點?!?/p>
何一依舊沒有理他,覺得他已經(jīng)喪心病狂。她第一次來,心里也沒底。她先是觀察每個賭桌不同的規(guī)則。
大多都是暗定的,少數(shù)憑運氣,極少的一部分可以通過算得出。她選了個棋牌游戲,這個游戲不熱門,沒幾個人玩。何一找了個位置坐下,荷官發(fā)牌。到底還是個孩子,她把籌碼遞出去的時候心里還是害怕的。畢竟賭博的水那么深,誰也說不準。
她為了求穩(wěn),每一場都下的不大。只在最后一次,下了把大的,她心里有數(shù),這次投一次,不可能輸,最差的結果就是拿回本金,她也不會多贏“二十萬就夠了。”
果不其然,她贏了,荷官把一大堆籌碼推給她。他很激動,“一一!一一!中了!我們贏了!”何一收好籌碼,正想退下賭桌,他強硬的把她摁下了。“再來一次,你會的!你可以!再來!”
不出何一所料,這個賭鬼不會回頭的。她有些惡狠狠地在他耳邊說,“你再碰我一下,你就別想走著從這兒出去?!彼h利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殺死他。他知道何一從小練散打,他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這是在賭場。
何一把籌碼換成了錢,回家給了小姨。宋蕓還在臥室抹眼淚,眼睛腫得不成樣子,那雙和何一有幾分相似的桃花眼,現(xiàn)在卻是紅腫毫無光彩的。
“小姨,這是小姨夫給你的,他說他再也不去賭了?!边@本不是她想說的,但看著宋蕓這副樣子,她不忍把事實告訴她。她也知道那個賭鬼回不了頭了。宋蕓看著一袋子錢,有些錯愕。
何一看著宋蕓那副樣子,“小姨,你離婚吧。”宋蕓看著她,隨后笑了,這是這幾個月來何一第一次見她笑。她卻笑得讓何一心里發(fā)毛。
她不再說了。
……
一個月后,他欠下一屁股債,逃了。
討債的上門來要錢,她沒有錢去還,一群沒有素質的粗人,開始砸東西。宋蕓放下了所有自尊,給他們跪下了。
她兒子從門縫里看見宋蕓給那群人跪下了,偷偷地跑了出去,想找人來幫忙。那天何一去鄰市參加舞蹈比賽,沒有回來。
后來,宋蕓的兒子溺死在了河里,第二天,宋蕓也投江自盡了。
何一接到電話的時候,剛跳完舞,還沒來得及領獎,就坐車趕了回去?;厝フJ領尸體。
警察掀開白布,只露出臉部,兩人都泡發(fā)了,只有個模糊的人形。一天前還是兩個活生生的人,一天前她還往她包里塞吃的怕她餓著,一天前她還笑著哄她,夸她。他還摟著她的胳膊乖乖地喊姐姐。而現(xiàn)在……
警察還怕何一心里承受不住,但她只是說,“他們是我的弟弟和小姨?!本彀阉龓С鋈?,她給宋荷打電話,宋荷說他們還要一周才回的來。當時正是病毒爆發(fā)期,國際航班少得可憐。
“一周?!彼荒茏约禾幚?,辦死亡證明,火葬,銷戶。那年她十五歲。
他們都說她冷血到?jīng)]有人性。
冷血。
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沒了親人,父母不在身邊,那個王八蛋還找不到了。她若不去處理,她又能怎么辦?
那年她還要中考,四月份,她得了重度抑郁,休學了。
她沒參加中考,治療了幾個月,何向榮花錢讓她讀了個國際高中。他們出了自責,沒有再離開她。
她狀態(tài)最差的那段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她一把刀插進胳膊,斷了兩根筋。這樣,她這輩子都別再想跳舞了。她就做了這么一件傻事,熬過一段特別苦的日子,數(shù)著時間等天亮。她不吃藥,她總說她沒有生病。
她不想去國際學校,自己考上了一中。”
何一很平靜的給南堂卿講述了這個故事,很久,南堂卿都沒有說話。他覺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他自以為挺了解她了,她被父母養(yǎng)的很好,貴而不嬌,有長公主的氣質。但沒想到她會這么強大,強大到冷血。很多人都說她冷血,那么疼的小姨走了,她一滴眼淚沒落。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平靜的講述這個事。她把自己一層層剝開,展示給他看,看她的破碎,不完美,糟糕,病態(tài)的強大。他可以不接受,但她會坦誠的對待他。
南堂卿牽住她的手,卷起她的袖子,何一沒有拒絕,他看到一道很狼狽的傷痕,非常明顯,“這么多年了,那她當時得有多痛啊?!蹦咸们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