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津港,陰。
天空中的烏云如洶涌的黑色海浪,層層堆疊,不斷翻滾著,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
風,陰冷而凄厲,呼嘯著掠過樹梢,使得樹枝痛苦地扭曲,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悲鳴。
陰霾的天色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仿佛光明已經(jīng)被永遠地驅(qū)逐。
沈依依把車停下,步行在去往刑場的路上。她身著純黑色的衛(wèi)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闊腿褲,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
她第一次和娃娃見面就這么穿的。
也是這么糟糕的天氣。
或許連老天也覺得他們是些骯臟的人,所以賜下這樣的天氣,來預兆兩個人的會面。
刑場四周,寂靜得可怕,只有那隨風搖曳的枯草,發(fā)出瑟瑟的聲響。
沈依依靜靜地站在刑場外邊,只一步之遙,她可以親眼見證娃娃的死去。
聽起來實在沒有吸引力。
她身姿挺拔,卻始終沒有邁出一步。
時間仿佛在她身上按了暫停鍵。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時間恢復流動。
沈依依的身體微微一顫,剛剛的槍聲不斷在她耳邊回放。
她突然想不顧一切的逃跑。
但她不能,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火化場,怎么到的殯儀館,又怎么來到了墓園。
但她手里的確捧著一個實木盒子,面前也的確是墓碑。
沈依依為娃娃下了葬,隨之一起被深埋地下的,還有A01的面具。
她看著面前除了一張照片一片空白的墓碑,忽然想起他們都忘了問要不要在墓碑上刻點什么。
也忘了問。
自己以什么身份為對方立碑。
沈依依不知道自己在娃娃的墓前看了多久,直到感覺自己臉上劃過一絲水。
她還以為自己終于像個人一樣流淚了,結果比她想的鐵石心腸。
降下的水,是從天上來的。
沈依依突然自嘲一笑。
天哭了,她都沒哭。
她戴上衛(wèi)衣帽子,任憑雨滴砸在身上,卻拿出雨傘,撐在了對面的墓碑上。
沈依依“你為我擋過的雨,今天還給你,別嫌晚?!?/p>
沈依依看著娃娃的臉,喃喃自語。
她和娃娃第一次見面那天,也下著和今天一樣的雨。
她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雙手沾上鮮血,當時也下著雨。
她成功在廝殺中脫穎而出,成為A01那天也在下雨。
她在這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
這不是雨,是老天爺在為她注定浮沉一生而哭泣。
風轉變了方向,帶著幾滴雨水落在了娃娃的遺照上,再緩緩滑落。
沈依依“你哭什么,我還沒哭?!?/p>
沈依依單膝跪地,抬手為他抹去那幾滴雨,卻在觸碰到冰冷的照片后,放聲大哭。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抽泣聲從喉嚨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
她用雙手捂住臉,試圖阻擋淚水的流淌,但淚水卻從指縫間不斷涌出。
關宏峰(關宏宇)“沈依依。”
只聽得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沒有轉頭看,因為她知道是誰。
關宏峰(關宏宇)“你不只是薩麥爾的CEO吧?!?/p>
沈依依“別再靠近了。”
沈依依從口袋里掏出自己準備好的槍,對準正在走進的關宏宇。
沈依依“今天過后,世上再無沈依依?!?/p>
關宏宇皺了皺眉,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沈依依“關隊,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嗎?”
沈依依“我想在他身邊?!?/p>
沈依依留下最后一句話, 將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A01和沈依依相繼離開。
或許,她們本就不應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