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一座巨大的京觀了。
“除了你?她們所有人都去襲殺西天王了?為什么?”
“如果真的有守關(guān)者,而守關(guān)者又在我們之中的話,那么,假如能提前打敗她,或許結(jié)果會不一樣,所以我們想試一試。不怕你生氣,我們所有人都覺得,在你和她之間,西天王更像是守關(guān)者多一點。所以她們索性一起去殺她,如果萬一勝了……”
“可惜,沒有萬一,現(xiàn)在她們似乎都死了?!?/p>
“對?!?/p>
“那你呢?為什么來找我?或許加上你的話……”
“加不加我其實沒什么區(qū)別的,我寧愿做點更有用的事情,比如來試試你。而你也沒讓我失望,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道你是有這個實力走到底的,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事。”
“我只是看穿了你的幻境而已,但我們還沒分出勝負?!蔽艺f,“甚至,我覺得我會死在你手上?!?/p>
我沒說謊,剛才那一交鋒,我已經(jīng)知道這琵琶女有多可怕。
“不,勝負已分?!彼?,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血,我先這樣叫你吧。如果可以,去殺了西天王,或許這能解脫我們所有人。”
風(fēng)越來越大,我肩頭手臂和臉上被樂婷的琴弦割開的那些傷口越來越痛。耳朵里,樂婷的聲音平平淡淡的。
我心里沒來由地一慌,似乎有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事情會發(fā)生。
“樂婷,你分明還沒輸……我連你一點皮肉都沒傷到……”我的言語慌亂。
我實在想再聽面前這女人多說幾句話,哪怕代價是接下她會恢復(fù)戰(zhàn)力,而我可能會死在她手上。
那也總比這樣懵懵懂懂地殺下去好,可是……
“喂,我剛剛唱的歌,好聽嗎?”樂婷沒理會我,只是淺笑,古井般的目光望向我的身后,言語不著邊際,“我叫它《扶犁》……”
我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才發(fā)現(xiàn)她的京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我的京觀吞噬了。
我慌忙把目光投回到樂婷身上,這次,我看到一條淺淺的筆直的血線正漸漸從樂婷修長的頸上浮現(xiàn)出來。
“你的戟很利,虧了如此,我才能在被你斬后再說如此多的話?!彼f,聲音變得干澀。她抬起手,試圖再撥一下她的琵琶,可那剩下的兩弦卻同時迸斷,連同她的琵琶也一下子四分五裂,碎為虀粉。
她無奈地笑了笑。
就在這笑容里,她的頭也從頸子上滑落,帶著她腦后長長的發(fā)帚,一下子便掉在她的赤足邊。
血從斷頸處整齊如鏡的傷口忽地出來,一下子把她的身體染紅。
那身體倒退了兩步,便一下子墜入那被她叫做“仇池”抑或是“愁池”的水中。
我彎下腰,抓起樂婷的發(fā)帚撿起了她的頭。
她的目光依舊深如古井,稍厚的嘴唇喃喃地翕動了幾下。
和奕聞那次一樣,我又似乎聽到了她的話。
“我……知道了……仇池……常羊……你要……打敗西天王……她是……”
然后,她的嘴唇停下來,那兩汪深井也便凝固。
而天空中最后的那一線血日也被彤云完全遮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