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苼悄悄來到后屋，瞥見書房亮著燈，猜想張北元應(yīng)該在書房里。果然。宋溫苼在門口探頭，看見張北元在桌前坐著，并沒有在寫字，撐著頭，像是在小憩。

宋溫苼悄悄靠近，見張北元閉著眼睛，本想就此離開，讓他休息。想著天氣涼，宋溫苼給張北元披了一張?zhí)鹤印?/p>

張北元逐漸轉(zhuǎn)醒，“是溫苼啊?！?/p>

“外公……你怎么不回房睡呢？”

張北元笑著搖搖頭，“本來想寫幾個字再睡的，結(jié)果在這就睡著了。不服老不行啊?！?/p>

“才不是，”宋溫苼自己拿來一把椅子坐下，“外公才不老。只是……”宋溫苼低下頭，心里涌出愧疚之情，“只是為我操太多心了……外公，對不起……”

張北元抬手，揉了揉宋溫苼的腦袋，笑得和藹，“外公就是累了，外公這就去休息了。”說著準(zhǔn)備起身。

“外公。”宋溫苼出言叫住他。

張北元聞聲頓住。

“外公……為什么不罵我？”宋溫苼提出自己的疑問。

張北元輕聲嘆了口氣，“那你覺得，外公為什么要罵你？”

宋溫苼低頭摳手指，“我……我早戀了……”雖然她很不想這么承認(rèn)，“我還……因為這事跟外公鬧別扭了……還有……”偷偷跑到外地……宋溫苼沒說。

張北元沉默半晌，“溫苼啊，你覺得這些事都是值得責(zé)備的嗎？”

宋溫苼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還是小聲應(yīng)了句，“嗯……”

張北元看著她，仿佛在說：那你還犯？

聰明如宋溫苼，自然讀出張北元眼神里的意思，心虛地低下頭?！翱墒俏易龆甲隽?，事已至此，外公還是罵我吧……”

宋溫苼真誠認(rèn)錯，張北元也有所動容，況且他自己也一直在思索這些事是否值得大動肝火?！皽仄伆?，當(dāng)年我得知你媽媽談戀愛，你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樣的嗎？”張北元扭頭問宋溫苼。

“生氣。”宋溫苼想當(dāng)然地說。

張北元搖了搖頭，笑說：“其實是高興?！?/p>

“高興？”宋溫苼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可是小姨說那時候你暴跳如雷啊?！?/p>

張北元笑笑，“你媽媽小時候很乖巧，乖得有點孤僻。你媽媽和你小姨姐妹倆，性格簡直是兩個極端。你小姨一堆狐朋狗友，你媽媽好像從來沒帶什么朋友回來?！睆埍痹袷窍萑肓嘶貞浿?，“宋如太乖了，乖得有點沒主見，所以我事事替她著想，替她規(guī)劃，讓她學(xué)醫(yī)，讓她聽話。得知她談戀愛，我剛開始覺得挺突然，那是她做的第一件沒有我們參與的事情，馬上又覺得很欣慰。”

欣慰？宋溫苼聽到這個詞，又想到自己：難不成我當(dāng)時說我談戀愛了，外公是欣慰的？匪夷所思。

“但當(dāng)我得知，那個男生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社會人士，”張北元無奈地又嘆了口氣，臉色也冷了幾分，“我難以接受。我跟宋如溝通，想讓她好好思量。這丫頭，第一次對我大聲說話，又哭又鬧的，最后還直接離家出走了?！睆埍痹f著看向宋溫苼那個。

宋溫苼被看著，總覺得張北元在用這句話映射自己，心虛地移開視線。

張北元想的是為宋如好，宋如想的是終得自由。思維的差異使兩人之間早早種下隔閡的種子。

依據(jù)第三方宋姝的描述，張北元當(dāng)時應(yīng)該也沒有他自己描述的那么理性，就算沒有宋姝說的那樣暴跳如雷，肯定也是肉眼可見的憤怒。那么落在宋如眼里又是怎樣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