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德寧王來了。”
“兒臣給額娘請安。”
坐在主位的女人似睡非睡,握拳扶額柔若無骨地倚在桌邊,聞言微微睜眼看他,淡然開口道:“起身吧?!贝逼鹕砗笥值?,“坐?!?/p>
沈圖南順從地坐在了一旁,蕭晚凝盯著沉默不語的他看了一會兒,總算是打起精神喝了口早茶,開口道:“過幾日秋獵就要開始了,你就和往常一樣安靜呆著就好?;噬现滥銖男 w弱多病’,不會強行要求你去做那么危險的事?!?/p>
“兒臣明白?!?/p>
蕭晚凝掃了他一眼,不知為何,他這副千依百順的模樣明明是她刻意訓練出來的,但她此時卻覺得這樣的他十分礙眼,似乎總是缺少一股少年該有的孩子氣。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煩悶,不知是在囑咐他還是提醒自己似的說了一句:“你只需要做個無所作為的王爺就夠了,其他的事與你無關。無論何時,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p>
沈圖南眼底的眸光閃了閃,開口道:“兒臣謹記額娘教誨?!?/p>
蕭晚凝點了點頭,輕輕揮手示意他離開。沈圖南起身作揖道別,倒退著退出身去,轉身離了宮。
秋獵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文武百官與皇宮家眷傾巢出動,場面宏大雄偉,幾乎無人不是興高采烈。
一切安頓下來后興致高昂的皇帝召集了所有人,站在臺上高喊著宣布秋季圍獵的開始,只是在安排狩獵任務時起了異議,吏部尚書李承德出列開口道:“皇上,三位殿下現(xiàn)已成人,眼下正是篩選皇儲的時候,若還是搞特殊不予參賽,到時設立太子之事怕是難以服眾?!?/p>
皇帝正欲開口,鎮(zhèn)國大將軍唐澤川也站了出來,接過話道:“臣認為李尚書所言甚是,皇上不該再偏袒四殿下。無論結果如何,都應讓殿下參與其中,不求結果如何,至少應認真對待皇儲之事?!?/p>
唐澤川話音剛落,身后百官便烏泱泱地跪倒了一大片,齊聲高喊:“臣附議!”
“你們……”皇帝震怒地望著這群仗著自己家世顯赫、關系盤根錯雜而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官員,雖不滿卻也無可奈何,愧疚地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沈圖南,輕聲問道:“南兒,你意下如何?要是身體支撐不住也不必勉強自己?!?/p>
沈圖南并未多說,只是淡然地承擔下來:“兒臣無異議?!?/p>
皇帝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他也沒有理由駁回官員們的請求,只好讓他們三個人回去各自準備。蕭晚凝急匆匆地來到沈圖南位于行宮的臥房處,屏退下人問道:“你為什么要答應下來,難道看不出他們是故意為難你嗎?這些人大多是大皇子沈牧云的人,你去了十有八九要被他為難,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要怎么辦?”
“可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不是嗎?”
蕭晚凝愣住了,幾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一聲:“那你注意安全,我回去了?!?/p>
沈圖南目送她離開,開始收拾自己路上必備的東西。
次日清晨,三位皇子在大家的目光下一同騎馬離開。在分別之際,二皇子沈臨淵有些擔心的問道:“四弟,你真的不要緊嗎?如果期間堅持不下就回行宮吧,身體是最重要的?!?/p>
沈圖南微微頜首道謝,一旁的沈牧云不屑地冷哼一聲:“二弟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可別再輸給我了,不然就算你是嫡子也坐不上那個位置?!闭f罷還不等他開口,揮鞭揚長而去。
沈圖南望著沈牧云離開的背影,回頭看了看眉頭緊鎖的沈臨淵,寬慰道:“二哥不必在意他說的話,我相信你?!?/p>
沈臨淵的眉心舒展開來,笑道:“謝謝,你也是?!?/p>
沈圖南點了點頭,隨后二人便分道揚鑣,進入了各自的狩獵區(qū)。
來到狩獵區(qū)的沈圖南并沒有像約定好的那樣尋找動物進行獵殺,而是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休息,靜靜等待狩獵結束。待到日落西山準備起身回去時竟遇到沈牧云,他還來不及詢問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不屬于他的狩獵場,只見他那張沾染了鮮血的臉上露出一抹可怖的笑容,眼底閃著嗜血的光芒,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垂死掙扎的獵物。
“終于找到你了……你跑不了了?!?/p>
沈牧云說完舉起手中的弓箭,拉弓對準他。沈圖南心中大駭,顧不上解開馬匹的束縛,慌忙向前奔逃,雖極力奔跑仍不免中箭,血液的極速流失和不知名的作用令他筋疲力盡,眼前的事物也變得模糊起來,終于支撐不住被絆倒不受控制地翻滾下山,暈倒在草垛里。
尋找無果的沈牧云不甘心地原路返回,卻在快到行宮時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面朝地摔得鮮血淋漓,嚇得一眾人手忙腳亂地背起他進入臥房休息。
為他把完脈的太醫(yī)眉頭緊鎖,皇帝越看越揪心,焦急的詢問道:“他怎么樣了?”
“回稟皇上,大殿下的身體并無大礙,應該是將某種具有毒素的汁水涂抹在箭上時不慎沾在了手上,誤食后導致的致幻和暈眩,臣會開一服藥為他解毒,只是這臉上的傷……殿下摔落的位置太高,又是正臉朝地,怕是日后難以恢復……”
“這……”皇帝看著臉上纏滿繃帶的沈牧云面色凝重,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抱負遠大的男子不必在意外表,若是他醒來心里不舒服,你們就勸勸他吧。”說完搖著頭離開了。
狩獵歸來的沈臨淵聽說了沈牧云的事,正巧碰見剛從沈牧云屋內出來的皇帝,上前詢問道:“父皇,大哥的情況怎么樣了?”
“沒什么大礙,過幾天就好了。倒是南兒,他還沒回來嗎?”
沈臨淵搖了搖頭,皇帝看了眼漸暗的天色,不由得擔憂起來。這時聞訊趕來的蕭晚凝匆忙行完禮后開口道:“皇上,眼下大殿下和二殿下都已凱旋,南兒卻毫無音訊。她身子骨弱,在野外待一天已經夠受的了,若是再在外面呆一晚上,且不論獸蟲橫行,秋日霜寒露重,她怎么受得了?”說完忍不住落淚道,“她一胎同胞的哥哥已經沒了,皇上,臣妾不能再失去她了……”
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梨花帶雨的哭訴,皇帝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轉頭吩咐沈臨淵:“你馬上帶著騎兵去狩獵場搜尋南兒的下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來!”
“是,兒臣遵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