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上〉
林羽寧靜靜的注視著樓下,不一會兒林京生上來了。
“看什么呢?”林京生問。
“看戲呢!剛有人從纖云閣跑出來了,江敘歧要是知道,估計臉都氣綠了。”林羽寧笑道。
“后面那人掛著按察司腰牌?!?/p>
“按察司的人也來?那就更有趣了?!?/p>
“你可認識前面那人?”他忽然問。
“隔太遠了,看不大清。不過能帶通衛(wèi)出來的,少說也是個通領?!?/p>
“那烙印真的只有犯人才會用嗎?”
“總不會有人自己給自己烙吧?你遇到按察司的人了?”
“沒,好奇而已?!?/p>
“你可別跟按察司的人扯上關系,他們可都是太子幕僚。”
“我自是知道。對了,過幾日太子要迎娶黎相之女?!?/p>
“我可沒興趣,你真要去?”
見他沒有回應,林羽寧差點跳起來,道:“三皇兄啊,你最近太不正常了!不僅對按察司感興趣,現(xiàn)在對太子也……你不會為了找個人,要坐實斷袖之名吧?”
“……便當我是吧?!?/p>
“那京城的傳聞就不攻自破了?”他說著就疾行下樓。
林京生腦中又浮現(xiàn)出那個烙印的圖案,想著想著不禁抬眸望向樓下,剛才疾馳的二人早已不見蹤影。
〈太子府〉
今日迎親,處處張燈結彩,大紅的綢緞置辦了全府上下,賓客們在前院推杯換盞。前后不過半年時間,卻早已物是人非。
葉夕安站在廊橋上,林溫一襲喜服走了過來。
“姜通勤,怎的一人在此?”林溫笑問。
“啊,太子殿下怎么不在前院?”葉夕安回神,連忙堆笑。
“孤不勝酒力,便自過來了?!?/p>
“殿下喜好字畫,下官照著摩了一幅,還望殿下莫要嫌棄?!彼f著從袖中拿出一幅卷軸。
“那孤便收下了。”
他接了字畫,忽而瞥見遠處一道人影,喊道:“三弟何不過來?”
林京生邁步走近,與葉夕安對視時,二人都略顯驚訝。
林溫自是有所察覺,笑問:“你們認識?”
“不認識。”葉夕安搶先一步道。
林溫稍皺眉,她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姜通勤公務忙,不認識臣弟也是應該的,皇兄說是嗎?”林京生開口替她解了圍。
“那就勞煩三弟陪陪姜通勤了,孤還要去前院?!绷譁卣f完轉身離開。
二人皆拱手,目送他離開。
〈橋上〉
“姜大人,別來無恙?!绷志┥Φ?。
“哦?秦王殿下,我們認識嗎?”葉夕安努力擠出笑容。
“姜大人當初可是濃情蜜意,如今失憶了不成?”他朝她步步緊逼,她連連后退。
“那時的話怎能作數(shù)?再說我當時神志不清,你也是趁人之危?!?/p>
“那姜大人是不打算負責了?還是覺得本王,比不上太子?”
葉夕安一驚,抬眼望向他,忙道:“殿下莫要胡言?!?/p>
“那就是我猜對了。”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又忽而恢復平靜,笑道:“無妨,姜大人的秘密,可在我手上?!?/p>
“你……我認就是了。說吧,你要什么?”葉夕安抬眼望著他。
他指了指她懷中揣著的紙袋子,那是她來不及也不敢給林溫的。她頓了頓,伸手遞了過去。
“就要這個?”葉夕安有些不信。
“能給太子的,總歸是上好的東西,我也不虧?!?/p>
“你跟他較什么勁?”
“饞些甜食罷了。對了,本王也有禮物要送給姜大人?!彼f著拿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是一些漂亮的石子。
“看你剛才在扔石子,這些我府上還有不少,姜大人若是喜歡,可來取一些?!?/p>
葉夕安失笑,不禁佩服他這種大事化小的胸襟和智慧。
“殿下的禮物我也收下了,我很喜歡?!彼Φ馈?/p>
〈纖云閣〉
萬卷紅帳徐徐展開,昭蘇素手撫琴,發(fā)出清脆又幽怨的聲音。她抬頭,之間江敘歧不知何時站在了她面前。
“閣主所為何事?”昭蘇面無表情。
“按察司的人找來了?!彼従忛_口道。
“哦?那閣主,打算如何應對?”
“他跑了,只留下一袋銀子,錢袋上畫著鶴紋?!?/p>
“他偷的?”
“并非,殿下喜鶴,怕是疑我了?!?/p>
“怎么會?在京城,閣主可是深得信任?!?/p>
“那你呢?”
“我自是閣主的人?!?/p>
“你恨我?”
“恨啊,恨不得啖汝之肉,飲汝之血。我本是一介平凡女子,被父母逼婚嫁給八十老漢。也不是嫁,就賣了二兩銀子。后來,我逃了出來,逃到一處巷子,遇到了一位貴人,他替我贖了身,給了我衣食寢安。我以為是上天垂憐,他溫潤如玉,瀟灑倜儻。我那時不懂,便想與他私定終身,永不分離。
后來,我跟著他來到了京城,他說他有一家酒樓,讓我在樓里煮酒聽戲,便可得富貴清閑。他騙了我,不僅奪了我的貞潔,還教我淪為娼妓,賣藝又賣身。曾經溫潤如玉的公子早就不在了,只有在他手下慘死的一個個生靈。
后來,我和他成了同樣的人,騙公子錢財,騙姑娘舍身。你給的藥我都沒有喝,我要你看著,看著你所珍視的東西都被你毀盡!”
昭蘇說著,走到他面前,滴滴血淚。
江敘歧伸手抱住了她,她緊緊縮在他懷中。忽而他表情微變,低頭一看,一支簪子已深深刺入他的胸口。他吐著血,笑著倒在地上。
昭蘇松開手,抬手拭去眼角的淚。
〈按察司〉
兩個通衛(wèi)押了面無表情的昭蘇來,她沒有逃跑,也沒有掙扎,直直跪在那里,眼睛一直望著地面。
葉夕安擺擺手,眾人都退了下去,并關上了門。
她走到她面前,俯身問道:“你可知,我是誰?”
“昭蘇任憑大人處置。”她的眼睛依舊不離地面。
“哦?任憑嗎?那不如伺候伺候我這滿院弟兄?”她抬起她的下巴。
她終于抬起了眼,死死瞪著她道:“沒想到你們按察司的人也如此卑劣。”
“這就受不了了?在纖云閣這八年,還以為能練出什么呢?!?/p>
“你如何得知?”
“雖然上次那個昭蘇是假,她說的確是真。模仿的像極了?!?/p>
“你怎知她是假。”
“姑娘不愿見我,就用了替身??上粫Q琴,我記得,姑娘彈的是橫琴,對嗎?”
“大人的確聰明,可惜費了好大功夫。”
“也不算白費。如果他沒死呢?”
“不可能,簪子入肉三寸,已傷了心脈?!?/p>
“我是說,你見到的那個,不是他。”
“我怎會認錯?”
“他既能找人代替你,又做著這番買賣,怎會不找個人來代替自己,以求保身呢?”
昭蘇的眼睛頓時失了神,癱坐在地上。
〈太子府〉
林溫與姜荀在書房中議事。
“那個女姬抓到了?”林溫問。
“前幾日已經火刑了?!苯鞯?。
“這幾月,纖云閣出了多少事?!?/p>
“可是殿下,那秦王……”
“林羽寧那小子干得好??!不過林京生名聲已毀,怕是難再掀起波瀾了。”
“是?!?/p>
忽然門外傳來響動,林溫與姜荀對視一眼,侍衛(wèi)押了帶著食盒的侍女進來。
“殿下恕罪,”侍女立即跪下,道:“太子妃命奴婢給殿下送些蜜餞。”
“在門外多久了?”林溫問。
“奴婢……奴婢只是……”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林溫使了個眼色,侍衛(wèi)立即拔刀,一刀封喉,拖了出去。
〈院中〉
太子妃黎涼到處尋她的貼身侍婢,可眾人都說沒有見過。這時恰好與林溫撞了個滿懷。
“什么事這么急?”林溫問。
“我的侍女不見了,殿下可有見過?”黎涼把希望寄身于他。
“孤殺了。”
“你殺她作甚?”
“借送東西之名在門外偷聽,不該殺嗎?”
“你……”
“孤不喜甜食?!?/p>
“那為什么留著這個?因為是葉折婉送的?”黎涼拿出一個盒子,盒中裝了一串針扎的糖葫蘆。
林溫一把搶過,怒吼:“誰讓你動我的東西了?休得再胡言!”
“都十一年了,林溫,她早就死透了,醒醒吧,我才是你的太子妃……”黎涼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