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那是利刃刺入血肉的沉悶聲響,鮮紅的血液仿佛受到了召喚,汩汩不斷地從元昊胸膛的傷口涌出。他的雙眼圓睜,里面滿是難以置信與絕望,身體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轟然倒下。
隨著元昊的倒下,隱藏在其后的少年驀然現(xiàn)身于眾人的視線之中。原來,在這決定性的瞬間,寧令哥手持長劍,再度給予元昊致命一擊。
元昊面前的野利皇后,雙頰此刻被鮮血染紅,幾縷斑白的發(fā)絲上也懸掛著血珠。她并未顯露出人們所預料的那種歡愉之情,而是噙著淚水,凝視著這位與她攜手走過數(shù)十載春秋的伴侶。眼神中既有冷漠也有惋惜,復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
元昊不知何時已是淚眼朦朧,這位一生威名顯赫、自視甚高的英雄,竟隕落在結(jié)發(fā)妻子的手下。若能言語,定必滿腔不甘;但想起往昔對妻子及其家族的種種迫害,他的心中又涌起難以言喻的愧疚?!皩?..對不住你?!彼鈩痈闪训淖齑?,用盡最后的力氣輕撫過她的眉宇,想要表達遲來的歉意。然而,命運并未給予他贖罪的機會,話未說完,眼前已是一片黑暗,就此魂歸九霄。
"元昊!" 野利皇后撲倒在元昊的遺體旁,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她心中對元昊的情感復雜難解——正因為深愛過,才會有今日這般刻骨銘心的痛與恨。若非曾有過熾熱的情感交融,又何來此刻的愛恨交織。如此情感糾葛,讓人不禁感嘆:無愛,則無恨。
"父皇!" 寧令哥扔下了手中那柄染血的長劍,撲倒在元昊的身旁,悲慟欲絕。他的心中交織著對父親離世的無盡哀傷與對自己篡位成功的復雜情感。元昊曾親身體驗并教導他:“皇家無情,父子亦敵?!贝丝踢@句話仿佛成了無法逃避的宿命。
當眾人目睹大王離世的悲慘一幕,無不痛哭失聲,淚如雨下。但在無邊的哀慟之中,仍有少數(shù)人強忍悲痛,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寧令哥啜泣片刻后,緩緩起身,向著一旁侍立的衛(wèi)士厲聲命令:“父皇遭遇如此不幸,將這些人全部擒拿!”他的目光冷冽,決心過河拆橋,手指毫不留情地指向了包括徽柔在內(nèi)的七齋八齋眾人,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木歸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軌跡,她向著徽柔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點頭,繼而緊緊握住文無期的手,嘴角輕揚,笑道:“寧令哥,你的變臉功夫真是比翻書還快啊。世人皆知我們助你弒父奪位,而今你卻恩將仇報,翻臉無情?;蛟S這樣的行事風格,在你們西夏便是常禮吧?!?/p>
寧令哥被木歸云揭穿,又見侍衛(wèi)半晌不動,有些惱羞成怒地喊道“愣著干嘛!把他們都抓了。”
侍衛(wèi)們依舊屹然不動,如同矗立在高山上的青松一般。
寧令哥有些苦惱,預備再度下令,卻聽見人群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別白費力氣了,他們是不會聽你的?!?/p>
沒藏訛龐從人群后緩緩現(xiàn)身,身披一襲黑色長袍,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同凡響的氣質(zhì)。他微微躬身施禮,輕聲道:“太子殿下?!?/p>
寧令哥卻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心中暗自嗤笑這個偽君子。
沒藏訛龐毫不介意,嘴角掛著一絲訕笑,隨即又開口道:“太子本是王上的正統(tǒng)繼承人,然而如今卻勾結(jié)大宋叛賊弒父篡位,如此忤逆之舉,自然引得天怒人怨,百姓們怎會再效忠于您?!?/p>
此時,野利皇后也已回過神來,她猛地站起,厲聲喝道:“大膽沒藏訛龐,你竟敢造反!”
沒藏訛龐神秘一笑,答道:“微臣哪有殿下與皇后娘娘那般膽量謀逆,只不過……”他故意頓了頓,旋即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太子與娘娘聯(lián)手弒父,臣侍奉先王多年,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痛徹心扉?因此臣只得與眾臣一道,清君側(cè)以慰先王在天之靈?!闭f罷,沒藏訛龐輕揮衣袖掩面而泣,周圍的侍衛(wèi)見狀,立即將七齋八齋的眾人以及寧令哥和野利皇后團團包圍。
“你竟敢如此對待我!”寧令哥難以置信地高聲質(zhì)問。
“太子殿下勾結(jié)外人弒父篡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親眼所見?!睕]藏訛龐大聲回應。
“野利狼烈!”野利皇后憤怒至極,顫抖著呼喚唯一的依靠——野利家族那位年輕的勇士。
"臣在?!鄙倌甑穆曇粢廊粓远ǘ皇ЧЬ础H欢?,花辭樹本人卻是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愿,他佇立在徽柔身旁,宛如一尊不動如山的守護神,給予她最堅實的安全感。
“你!”野利皇后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這一切就是個局,就是徽柔(夏谷蘭)和沒藏訛龐一起設的局,借他們母子的刀把元昊殺了,然后再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看來,娘娘不知道呢”沒藏訛龐出言諷刺道“野利狼烈是夏谷蘭郡主的人?!币袄屎竽倪€有心回應沒藏訛龐,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現(xiàn)了。她如同瘋子一般沖著野利狼烈大喊“野利狼烈你可是我們野利家族的人,你如今背叛我們,可有想過,我若死了,你又會有什么下場,一個沒有家族蒙蔽的浮萍哪有活路?!?/p>
"我從來就不是你們野利家族的一員?;屎竽锬铮业囊馑歼€不夠明白嗎?”花辭樹輕揚嘴角,一抹淡笑間竟讓野利皇后氣結(jié)難舒。
"怎、怎么會有這種事,這怎么可能?”野利皇后震驚得愣在了當場,腳下不穩(wěn)地連退了兩步,險些跌倒,她不停地喃喃自語,“不,這不是真的,這絕不可能......”
"母后,您難道沒瞧出端倪嗎?他們分明就是一丘之貉啊?!睂幜罡缂泵v扶住野利皇后,雙眼怒視著沒藏、花辭樹以及徽柔三人,“爾等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p>
“ 太子殿下,我沒藏偏就不信這命定之說?!睕]藏訛龐目光一凜,旋即轉(zhuǎn)向侍衛(wèi)們厲聲吩咐:“速速護送太子殿下與皇后娘娘前往西天圣地,為先王祈求冥福。”言罷,霎時間,一眾黑甲衛(wèi)士整裝肅立,寒光閃爍的刀劍直指寧令哥與野利皇后。就在這一瞬間,鮮血如花般綻放在大地上。寧令哥與野利皇后背負著弒君之名,就此隕落。
沒藏訛龐轉(zhuǎn)過頭來,目光掃過七齋與八齋眾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下來,就輪到諸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