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云壓了幾天，最終化為白雪灑落。

湯姆坐在老橡樹的樹根上，看著遠(yuǎn)處白雪皚皚中不斷移動的黑點。那是孤兒院嬉戲打鬧的孩子們，但湯姆只是坐在這兒，看著，看著。

他不知道該想些什么。天氣很冷，寒氣穿透那薄薄的毛衣滲入四肢百骸，可是凍不住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嘿?！?/p>

清亮的、柔和的、熟悉的聲音響起。怯生生似小鹿，但又透著一股不屈的勁。

是艾莉。

為什么我能這么快認(rèn)出她的聲音?。繙诽ь^，看見那雙平靜的綠色眸子。她的臉被凍得煞白，披落著的紅發(fā)在此刻格外顯眼。

艾莉攏了攏腦后雜亂的長發(fā)，不由分說的就在湯姆旁邊坐下，好像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p>

湯姆不悅的皺起了眉：“走開?！彼f。

“你不去打雪仗嗎?”

女孩自動忽略掉了他的警告，自顧自地說“或者堆雪人。不然浪費這么一場大雪了。”

“走開。”湯姆瞪著她，重復(fù)道。

“也許今天會有熱可可。我看見瑪莎阿姨和送奶工說話了?！?/p>

“走開。除非你想和比利他們一樣。別以為我會對你客氣。”

這語氣似乎把她逗笑了。艾莉轉(zhuǎn)頭看向他，綠眸盈滿了笑意，那池潭水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浪，似乎要將人的魂魄都吸去。

“對我?和丹尼斯他們一樣?”艾莉嘴角勾起，眉眼彎彎“你不會的?！闭Z氣篤定。

她的身上一直有股不變的倔強。不論在什么時候：閣樓與他對峙時、餐桌上旁觀時、現(xiàn)在，都帶著一股與她柔美氣質(zhì)不符的倔強。

湯姆沉默了片刻，就這么與那雙綠眸對視了一會：不得不承認(rèn)，這真的很漂亮；然后伸手將她一下推進(jìn)雪里。

這顯然在女孩的意料之外。湯姆也起身，同時抓了一把雪；他將手心的那團(tuán)冰冷狠狠地砸向那綠眸，然后坐在她身上舉起拳頭——

被怎么一整，艾莉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這給人的感覺像是油畫中的人活過來了：美得不真實。接著湯姆看清了被潑上的細(xì)雪下那綠色的眸子——明亮、幽深、盈著的笑意一滴不灑。

她那頭鮮紅的長發(fā)散落在雪地上，好像凜冬盛開的玫瑰；嘴角的笑意和剛才絲毫未變。她就這么看著湯姆，看著湯姆漆黑的眼睛，甚至沒有在意他停在空中的拳頭，似乎根本沒擔(dān)心過它會落到自己身上。

“我會一些小把戲，比堆雪人有趣多了。你想看嗎?”

然后那紛紛揚揚飄落的白雪就這么滯在了半空中，仿佛時間凝固在此刻。

湯姆的睫毛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他漆黑的眸子一直靜靜的注視著艾莉，注視著那張略帶笑意的臉，注視著綠色眼睛中的篤定。然后他垂下眼簾，接著抬頭，原本握成拳的那只手伸出，接住一片空中的雪花。“……很好看。”最終，他說。

“我還會點別的——”

艾莉伸手，摸向他的臉。她的手指很細(xì)，也很冰。湯姆的腦子里一時間只有這兩個念頭。

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動作。

她笑著，眉眼舒展，睫毛上還有細(xì)碎的雪花；幽深綠眸中的光亮更是讓人挪不開眼。

然后那雙手突然往下一滑，脖子被冰冷的觸感凍得哆嗦了一下，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冰凍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