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入昭罪寺那日,闃都難得晴天。白雪覆宮瓦,朱墻映綠梅。日光透過屋檐,在他腳前斜出條陰陽線。
蕭梔年正坐在院中的梅樹下與蘭云圍爐煮著茶。
“主子,沈澤川已入昭罪寺,也安排了人手保護(hù)他?!币缓谝路椀哪腥速F在蕭梔年面前說道。
蕭梔年撐著下巴,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桌面,聽完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小心著些,別人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去?!?/p>
“明白?!蹦腥藨?yīng)聲后便退了下去。
男人離開后,蕭梔年低頭看著桌上的棋局,笑了笑。
“主子,半月后便是正旦節(jié)百官宴,戚將軍不日便會到?!碧m云開口道。
“我知道了,看來皇帝也發(fā)現(xiàn)了啟東的功績,需要敲打他們呢?!笔挆d年將白子置于棋盤中,儼然有些讓黑子有些柳暗花明。
昭罪寺內(nèi)的齊惠連太傅已與沈澤川紀(jì)綱見面,并希望將所學(xué)傳授于沈澤川,沈澤川也拜齊太傅為老師。
“先生授我以詩書,我為先生殺宿敵?!鄙驖纱ü蛟诘厣蠄?jiān)定的說道。
齊太傅夜里終于裹著棉被了,他坐在沈澤川對面,說:“過半月就是正旦節(jié),闃都會開萬官宴,到時(shí)候各地布政使與州察道都會入都恭賀。如今的局勢我尚不清楚,你現(xiàn)在與我說一說。”
沈澤川在雪中身著薄衣,端著紀(jì)家拳的起手式,額角卻淌的是汗。他說:“離北王抱病多年,軍務(wù)皆由世子蕭既明代勞,想必此次也不會來。啟東五郡此次也有救駕之功,先來受封的是四將之一的陸廣白,這幾日戚大帥也該到了。如此一來,大周兩大兵權(quán)就暫居——”
“且住?!饼R太傅從被子里掏出戒尺,說,“四將是哪四將?”
“鐵馬冰河蕭既明,烽火吹沙陸廣白,風(fēng)引烈野戚竹音,雷沉玉臺左千秋!”
“我只對左千秋有所耳聞。但我也知道,那陸廣白多半是邊沙伯陸平煙的兒子。陸平煙后來雖鎮(zhèn)守邊郡大漠,可他早年是離北出身,與離北王蕭方旭是拜過把子的好兄弟。這陸廣白若有姐妹,一定會做蕭家媳,是不是?”
“是。”沈澤川滴著汗,說,“陸廣白的妹妹,正是離北世子妃?!?/p>
“那么哪里來的兩大兵權(quán)?!饼R太傅說,“有了這層干系,陸家就是離北押在啟東五郡的釘子,里邊渾著呢。況且闃都還有八大營,八大營之下還有禁軍。八大營雖然人數(shù)不及離北、啟東,名聲也不如他們驍勇,可你要記住,闃都才是大周的心臟,他們捏著的是帝王命?!?/p>
齊太傅掂量著戒尺,扒過葫蘆,嘬了幾口酒暖身。
齊太傅又教授了許久才歇下。
不過也僅僅是閉著眼沒有真正睡過去,他心里想的是在昭罪寺外如臨深淵的另一個(gè)徒弟,這徒弟要手段有手段,要計(jì)謀有計(jì)謀,只不過如今被圈在這高墻中很難不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