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宴席上開著沈澤川身世的玩笑,但沈澤川至少有花家在背后擔(dān)保,大家也有眼力見的收回了玩笑話,反倒是奚鴻軒話里話外的都在不知收斂,沈澤川本就是與他一同演一出戲,沒想到蕭馳野會替他解圍。
“別人玩過的把戲,怎么能給楚王殿下玩?這吃鞋耍杯子早八百年的東西了,南邊的娼妓也不興這個。不如換種玩法,奚二少,脫了你的鞋,咱們拿出去當(dāng)船耍?!边吷系氖採Y野開口說道。
席間哄然大笑,奚鴻軒肥胖,腳也比常人大許多,平素沒人敢提,不想竟讓蕭馳野拿出來開涮。
“那也成啊。”奚鴻軒順坡打滾,豪爽地抬了腳,喚道,“來人!給你奚二爺脫鞋!”
李建恒見樂起來,罵了幾聲。
風(fēng)泉在此時見菜上的差不多了,邊讓手底下早就準(zhǔn)備好的伙計(jì)牽上來一頭驢,介紹著一道名為“驢炙”的菜。
驢子越叫越慘,連樓下的人都驚動了。
李建恒面色發(fā)白,看著這驢肉,掩著口鼻說:“風(fēng)公公,這道菜也太傷……”
“殿下不妨先嘗嘗看。這驢肉緊著沸湯剜下來,最鮮美不過,吃就要吃這口鮮?!憋L(fēng)泉意有所指,“這道‘驢炙’,更是有寓意的。好比這人,要落入了他人之手,就得聽?wèi){任之。主子讓他跪,他就得跪,主子讓他哭,他就得哭,主子要是盯上他的皮肉,他也得這么由著人剜?!?/p>
沈澤川這個境地,就像這驢子。他看著那血染絮被,淌得土里腥味直躥,就像是看見了五年前的紀(jì)暮,還有五年前的自己。
“味道好!”奚鴻軒吃了幾片,像是不解其中意,只管大呼過癮。
沈澤川的筷子一直沒動,蕭馳野的也沒碰這肉。
李建恒聽著這話不對勁,忐忑地說:“實(shí)在有傷陰德,撤了!”
“且慢。”風(fēng)泉終于看向沈澤川,“沈公子,這道菜是我義父特意囑托的,你怎么不吃呢?”
原來是紀(jì)雷殺沈澤川不得,只得讓風(fēng)泉用這下作的手段羞辱沈澤川,沈澤川捏著筷子的手微微發(fā)抖,這時門外傳來了蕭梔年陰沉的聲音:“怎么?沈公子不想吃便不吃,難道風(fēng)泉公公還要強(qiáng)迫他嗎?”蕭梔年一身藍(lán)色衣裙飄飄然走進(jìn)來,淡淡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隨后落到鳳泉身上。
風(fēng)泉見來人后,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壓迫,額頭沁出了冷汗,但他還是一幅囂張的模樣,眼里陰冷的光望著蕭梔年道:“蕭姑娘一介女子出現(xiàn)在此怕是不妥吧?!?/p>
“呵?!笔挆d年冷笑一聲,走到蕭馳野面前拿起那盤驢肉扔在風(fēng)泉面前,“他紀(jì)雷羞辱誰我蕭梔年管不著,但是如今我也為這籠中雀,與這驢子沒有什么區(qū)別,風(fēng)公公這么做難道打的不是我蕭梔年與整個離北蕭家的臉面嗎?”
蕭馳野也明白蕭梔年的意思,腰側(cè)的狼戾刀柄壓在拇指下,他拔刀時滿座尖叫四起,卻看他手起刀落,驢子已然斬首斃命。哀嚎聲停了,血滲出土,淌得地上紅艷艷的,旁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蕭馳野背著昏光,把刀鋒在桌布上擦干凈,才吊兒郎當(dāng)?shù)鼗厣?,對在座人笑道:“——諸位繼續(xù)啊?!?/p>
李建恒盯著他的刀,柔聲說:“策安,策安,收、收起來吧?!?/p>
蕭馳野收刀入鞘,看了眼風(fēng)泉,抬腳提過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中間,說:“一并烤了,今夜我就在這看著風(fēng)公公吃。”
風(fēng)泉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著蕭家姐弟這副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后叫人抬上轎子,走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