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年僅九歲稚齡,猶如冬日的傲雪寒梅,孤高清絕。
“小殿下,請回吧?!苯袒实畹氖匦l(wèi)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同情,輕聲勸慰著那固執(zhí)的小身影,“教皇已吩咐,今日無論何人,都不予以接見?!?/p>
千仞雪凝視著那扇緊閉的門扉,眸中沒有一絲漣漪,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是避而不見,還是對我存有抗拒?”自打她來到這個世界,母愛的溫暖如晨曦般未曾照耀在她心中,唯有爺爺與那些尊崇的供奉們陪伴左右。千仞雪明白,比比東對她并無好感,甚至從未以真心的目光審視過自己,每次她試圖靠近,比比東的眼底流露出的,唯有冷若寒冰的疏離。
“她……離開了?”
“是的,少主停留片刻后便離開了?!?/p>
比比東輕揮玉手,示意他退下。那侍衛(wèi)趕緊行禮,彎腰俯身,隨后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教皇殿內(nèi),只余比比東那孤獨(dú)的身影。月光灑下,將她的影子拉得極長。她仰望著穹頂,眼神中流露出悲傷的神色,那悲傷似波紋一般流轉(zhuǎn)。
如果當(dāng)年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或許我就不會……
每當(dāng)千仞雪的身影映入眼簾,比比東的內(nèi)心便如暴風(fēng)驟雨般翻涌著憤怒與怨恨。那股強(qiáng)烈的情緒,就像黑暗中燃起的熊熊烈火,炙烤著她的靈魂。一剎那間,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dú)⒘怂∪欢?,比比東的心卻如同被無數(shù)繩索糾纏,矛盾萬分。她舉起的手,總是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致命的一擊。千仞雪的存在,是她生命中一道難以解開的謎題,也是心底深處最尖銳的刺痛。比比東清楚,一旦自己動手,那些埋藏多年的秘密、復(fù)雜的情感,甚至她自己的信念,都將隨之崩塌。每一次面對千仞雪的時候,那種愛與恨交織的痛苦就像毒蛇一般啃噬著她的心。于是,比比東只能讓自己陷在這無盡的掙扎中,既無法割舍,也無法解脫。
所以為什么當(dāng)年千道流帶走千仞雪的時候,比比東沒有出手阻止,反而無動于衷?因為她害怕自己會做出傷害千仞雪的事情。千仞雪的離開無疑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也許,在她內(nèi)心深處還留存著一絲善良。
她從來都不清楚自己的情感。
曾經(jīng),比比東一遍又一遍地拷問自己是否真的愛玉小剛,她明白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愛玉小剛。
吸引比比東的,從來都是玉小剛那深邃如淵的智慧,而非他這個人本身。他胸中藏有千般謀略,對武魂的研究更展現(xiàn)出一種令人驚嘆的天賦,這份才智讓她不由自主地生出興趣。她曾以為這便是愛情,以為自己傾心于他,卻不料這不過是一場錯覺。她從未真正愛過他,她所欣賞、所著迷的,僅僅是他那閃耀著光芒的智慧罷了。
比比東對于她的老師千尋疾的感情更是模糊不清。畢竟,她與他相處已有十幾年,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比比東不清楚也不確定。
冰瀾殿。
芙玥處理干凈之后徑直躺在床上,尋思著明天要不要去圖書館看看,雖然現(xiàn)在她還沒有覺醒武魂,但是能提前了解武魂也不是什么壞事。
她此刻無聊得緊,正尋思著找些事情來打發(fā)時間。芙玥本就不愛言語,性子孤獨(dú)內(nèi)向,平日里也鮮少與人親近,除了光翎。胡列娜每日都有訓(xùn)練任務(wù),況且她還在教皇殿中,而教皇殿與供奉殿的關(guān)系向來不睦,芙玥雖年紀(jì)尚小,卻也看得出來,自然是不敢輕易涉足那教皇殿半步。
星夜環(huán),芙玥覺得有必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
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芙玥的眼皮似有千斤重,不住地往下耷拉,最終無力地合上了雙眼。
第二天清晨。
冰瀾殿的圖書室內(nèi),琳瑯滿目的書架上陳列著眾多與武魂相關(guān)的典籍,其間亦夾雜著各類修煉功法和藥草學(xué)的著作。然而,在這片知識的海洋中,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卻引起了注意——那是一本專門記錄神明傳說的孤本。這些坊間流傳的故事被單獨(dú)集結(jié)成冊,帶著幾分神秘色彩,卻又顯得零散而不完整。神明真的存在嗎?那些寥寥數(shù)語的記載,像是在黑暗中閃爍的微光,既勾起了無盡遐想,又讓人不禁懷疑它們的真實性。
話說回來,單單一個書架便有五米高,一排過去竟有六個書架,每個書架的長度至少十米。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人會相信這竟然只是私人圖書室,而不是一座小型圖書館。真不知道該說他家是藏書豐富,還是單純地在炫富。光翎的財富早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名下資產(chǎn)眾多,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個人財富甚至比天斗帝國國庫還要豐厚,不過和其他幾位供奉相比還算不錯。但親眼見到這座堪比殿堂的圖書室,仍讓人心生感嘆:果然,有錢人的世界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啊。瞧瞧這宏大的規(guī)模、氣派的設(shè)計,哪里像是普通人家的藏書之地?然而,這樣的地方,對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未免太過震撼了吧!雖說這里融入了一些高科技元素,但偏偏還非要以魂力驅(qū)動。每一個書架旁都漂浮著幾個類似圓盤的飛行器,可以借助它們?nèi)∠赂咛幍臅?。可即便如此,對于一個尚未覺醒武魂的孩子而言,這與其說是便利,不如說是區(qū)別對待。
不管了,慢慢找吧!
芙玥開始慢悠悠地尋找線索。
……
兩個半小時過去,一無所獲。她失望極了!
底下的書籍她都找過了。既然沒有,那應(yīng)該就是在上面了。芙玥明白要等到擁有魂力的時候,才能開始調(diào)查。
芙玥轉(zhuǎn)身,走過一個拐角處,發(fā)現(xiàn)有人。然后,她趕緊停下腳步,躲到書架后面,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一個比芙玥年長約五歲的男孩,正佇立于書架前。他似乎與她一樣,是為尋找書籍而來。那頭暗藍(lán)色的短發(fā)整齊干凈,襯得他的氣質(zhì)愈發(fā)清冷出塵。他身著一件裁剪得體的白色襯衣,搭配筆挺的黑色長褲與锃亮的黑皮鞋,整個人宛如從名畫中走出的貴公子般優(yōu)雅脫俗。然而,他究竟是誰?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些問題在芙玥心底悄然浮起,揮之不去。
“少爺,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再說了,我們都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黑色短發(fā)的男孩身著一件灰撲撲的短袖襯衫,下搭黑色短褲,整個人瘦削得仿佛風(fēng)一吹便會倒下。他微微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抓緊衣擺,顯得局促而膽怯。那雙略顯慌亂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憂慮,聲音也因緊張而微微發(fā)顫:“萬一……萬一有人怎么辦?”他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無助,像是在黑暗中獨(dú)自面對未知風(fēng)險的小獸,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少爺?shù)倪@種做法等于私闖民宅,對象還是五供奉。
早知道他就不該跟他過來了。
“涼拌!”
“??!少爺你別嚇我??!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p>
那被稱為少爺?shù)哪泻?,面容平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道:“你盡管放心,這里不會有人,畢竟五供奉并不在家?!绷硪幻泻⒙牭缴贍斶@般篤定的回答,原本緊繃的心弦也隨之松懈了幾分,眉間的憂慮悄然散去。
“少爺,為什么非得是五供奉的圖書館啊?難到他這里就一定有我們要的線索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來,神經(jīng)病啊!黑發(fā)男孩在心底暗暗吐槽,卻不敢將這股不滿宣之于口。他只能壓下情緒,任由那股窩囊感在胸中翻涌,畢竟,他可沒膽子當(dāng)面頂撞那位脾氣古怪的少爺。
少爺說:“五供奉的圖書館收集了許多古籍,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好了,別傻愣著!干活了?!?/p>
倆人就這樣翻找著,全然不知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芙玥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當(dāng)他們往她的方向走來,芙玥會偷偷躲起來,不敢輕舉妄動。
……
“少爺,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傳送門維持不了多久。”
“嗯!真令人失望!此番前來居然一無所獲?!辈贿^沒關(guān)系,“藍(lán)影鳶,你立馬定位坐標(biāo),方便我們下次再來。”
藍(lán)影鳶的周身縈繞著流光,似星辰碎屑在其身畔舞動。腳下,古老的法陣緩緩浮現(xiàn),其上鐫刻著繁復(fù)的時間圖紋,仿佛訴說著歲月的奧秘。整個場景宛如一場莊嚴(yán)而神秘的儀式,正悄然邁向完成。
“好了!少爺。”
少爺點(diǎn)頭,“不過走之前。我要送他一份大禮,讓他回來有點(diǎn)事干才行。嘿嘿嘿!”唉!少爺還是那么喜歡惡作劇,臨走前還不忘整點(diǎn)活。
少爺凌然抬手,指尖似有風(fēng)雷之勢,剎那間,滿室書籍如蝶般飛舞,紛紛揚(yáng)揚(yáng),四下散落。一片狼藉中,紙頁翻動的聲音夾雜著壓抑的氣氛,仿佛整個空間都被攪亂了呼吸,那模樣竟像是剛發(fā)生了一場無聲的命案。他目光微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粗大的毛筆。墨跡在白墻上游走,帶著幾分戲謔與狂放,他信手寫下了幾個字:“XXX,到此一游?!惫P鋒張揚(yáng),墨香彌漫,宛如他對這世界的宣告般刺目而桀驁。
藍(lán)影鳶不禁為五供奉心疼一秒。
幽幽地說:“少爺,我們是不是太高調(diào)了?不怕找上門來嗎?”
“那也得等他找得上門來呀!”
“少爺,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藍(lán)影鳶嘴唇微啟,似有千言萬語在喉間徘徊,卻遲遲未能吐露。他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般深吸了一口氣,道:“少爺,您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下這隨地結(jié)仇的性子?您這般行事,可真要讓尊主大人愁得折壽啊?;厝ブ螅率怯置獠涣艘活D禁閉了。”
“怕啥!”
行吧!鑒定完畢,這人是個傻子。
說罷,他們一同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