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同學(xué)們把書合上?!?翻開嶄新的聽寫本,林宜禮鄭重地將第一頁紙對折,然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 暗暗給自己鼓勁,下定決心一定要拿最高分。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站在群山之巔,泰 然自若地接受著眾人羨慕的眼光,然后云淡風(fēng)輕地說一句:“其實也還好?!?可生活并不是由我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寫就的?,F(xiàn)實的耳光,總是那么的火辣。 當(dāng)老師報道第二個單詞的時候,林宜禮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付老師報出的單詞 她沒有印象。林宜禮的筆尖是輕盈的,它正努力地在本子上空揮舞,希望由此可以找 到一些靈感。但越是這樣,林宜禮的心頭就越沉重。最后涂涂改改磕磕絆絆,也只寫<所有我的iPad 出了幾個單詞。 對于林宜禮來說,交上這樣一份答卷,莫過于是一份恥辱。她不想讓新的英語老 師覺得自己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差,更何況,英語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科目。她仿佛看到付 老師對著鄭馨說:“你同桌的默寫怎么這個樣子?!币幌氲竭@,林宜禮就越發(fā)著急,可 收本子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她只能再胡亂地寫上幾個,急匆匆地交了本子??粗咀与x 開自己的手,林宜禮呼出一口氣,從剛剛混亂的情形中脫離出來。 “鄭馨,如果單詞沒默好,可以去找付老師重默嗎?”林宜禮側(cè)過身問。此時,鄭 馨正認(rèn)真地看著那本早上拿來的雜志——雜志上還蓋了一本語文書。 林宜禮看了她好一會都沒有做出回答,便又叫了她一聲,同時輕輕用手肘推了她 一下。鄭馨頓時變得像一只受驚的鳥兒,趕忙將語文書在桌上壓實。然后,抬頭看見 自己的母親還在講臺上,于是長舒了一口氣。 “嚇s我了,我以為我媽來了。”鄭馨用手扶著額頭 看著鄭馨這般受驚的模樣,林宜禮不禁問:“付老師難道很兇嗎?我覺得她看上 去還挺溫柔的呀?!闭f完,她又仔細(xì)地觀察了一下正在講臺上與課代表交流的英語老 師。 付老師的頭發(fā)是粟色的,被燙得卷卷的發(fā)尾輕輕搭在她的肩頭,與同學(xué)交流的時 候,還不時露出微笑。所以,林宜禮還無法理解鄭馨剛剛的恐慌。 “可能你以后就會明白了吧。”鄭馨將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林宜禮慢慢地點了幾下 頭,然后復(fù)述了一下自己最先時問的問題。她滿懷期待地等待鄭馨的回答 “她上學(xué)期會重默,但這學(xué)期可能不回了。她覺得這樣好費時間?!?寥寥幾句,卻將林宜禮心中的波瀾掀起。但好在,那些波瀾并未將林骨禮的勇氣 與毅力淹沒。 她低下頭開始重新背單詞。 林宜禮所等待的下課鈴,終于響起。她大步走上講臺。 “付老師,這次默寫我不知道范圍,所以默錯了很多。我可以今天大課間去您辦公 室重默嗎?” “課代表昨天沒寫范圍嗎?” “好像......沒有耶?!绷忠硕Y猶豫了,是因為她不想老師因此去批評課代表,即使她 所說的都是事實。 “你錯了很多嗎?大概錯了多少?”付老師的語氣依然是溫柔的。 “我也不清楚。” “那等我先看了你的默寫再說好吧。”付老師微笑著說,“而且,今天的大課間我也 沒有時間?!?沒有得到老師確切的回答,林宜禮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好。謝謝付老師?!绷忠硕Y勉強牽動嘴角笑了笑。 我們太渺小了,振翅欲飛卻背吹散在風(fēng)中。人人都說命運由自己決定,可有幾 次,生命在按照我們自己寫的劇本表演?
但是,當(dāng)我們明白了生命的歷程和世界的歷程都是由同一只手寫就的時候,無助 與擔(dān)心會得到化解。 這是撒冷之王教給牧羊少年的,林宜禮現(xiàn)在用它來安慰自己 那只手寫下了要在地下蟄伏十多載,才能換來短短三個月鳴叫的蟬;也寫下了九 月還在振翅的蟬。 “江穗,我們一起去上廁所嗎?” “我不去?!苯腩^也沒抬。當(dāng)然,只是因為她正沉醉于生物學(xué)當(dāng)中。 江穗看完最后一行字,在心中又回顧了一次剛剛畫下的重點,然后心滿意品 書合上,翻開自己的計劃本,在上面畫了個勾 接下來,她又開始寫英語閱讀——她的下一項學(xué)習(xí)計劃。 江穗現(xiàn)在是專注的,充實的。 周圍的喧鬧與她無關(guān),她只想做自己。但“做自己”,似乎并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