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出來!”
獄警打開門,向里面喊道。
“哥幾個,走了!”
李天拿著剛進(jìn)來時被收走的行李,恍然已過了近六年。
“天哥,出去后好好活,幫兄弟多看幾眼……”一個被判了無期的重刑犯眼含淚水,向李天說道。
向獄警鞠過躬,他穿著監(jiān)獄服站在大門口一臉茫然,像很多剛放出來的人一樣,近六年的監(jiān)獄生活使他早已與社會脫軌。
那年是1981年,改革開放初期,社會面貌迎來大變革。
“小天,這邊!”
李天順著聲音處望去,一對中年夫婦坐在拖拉機(jī)上,緩緩向這邊駛來,開拖拉機(jī)的那人可能是鄰居,也可能是哪個長輩,總之他記不得了。
上了拖拉機(jī),回到了那個近六年沒回去的家,中年夫婦很熱情,在路上一直噓寒問暖,感覺遲來的父愛與母愛卻一時間讓李天不知所措。
李天沉默了一路,只是偶爾答腔,他還是不習(xí)慣……
拖拉機(jī)行駛過村口的山楂林,那正是兒時李天和伙伴們打鬧的地方。
村口的樹林,麥田,小河,他看的那么出神,他低著頭在想什么?沒有人知道,可能她在回憶,可卻有些想不起來了。
村子里有很大變動,不知何時多了一家國營的服裝廠,李天看著那些工人,又看了看自己,顯得多么格格不入,明明是差不多一樣的年紀(jì)……
拖拉機(jī)緩緩?fù)O?,終于到了家,李天,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心里五味雜陳。
父母熱情的推開大門,拉著她的手往里進(jìn),熟悉的大門里卻是陌生的院子,原來家里早已翻修。
“天兒,東屋是你的房間!”
每天看著院子?xùn)|邊的小屋,他在進(jìn)去前房間也是在東邊。
“老婆,去我床底拿瓶好酒!”父親**朝里屋里喊到“知道你今天回來,你二弟急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正往家趕呢!”
“二弟”李天冷冷的喊了一聲,**這才意識到不對,急忙將李天換進(jìn)屋里,準(zhǔn)備開飯。
“爸媽,我回來了!”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李天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女孩站在門口,那女孩穿著校服,挎著肩包,已然一副學(xué)生模樣。
“大,大哥……”看到李天的時候,女孩愣住了,她知道今天是李天出獄的日子,但真的看到他時還是不知所措。
“菡,菡兒,放學(xué)了?”
“嗯……”
六年沒有接觸的兄妹倆,此時互相看著對方,竟有一絲尷尬。
寒喧幾句,所有人落座,李天環(huán)視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擺的照片,眼角劃過一絲淚光。
桌子上是奶奶的照片,奶奶在李天進(jìn)去的第二年就去世了,雖然當(dāng)時家里人并沒有瞞著他。
飯桌上,**,高敏,夫婦倆向李天介紹著家里的情況。
“我現(xiàn)在,在咱們村的服裝廠上班你爸呀在集市鄉(xiāng)村里租了個攤位賣菜?!?/p>
“二弟他……”
聽到李天嘴里說出二弟,**夫婦倆頓了一下,菡菡見幾人都不說話,于是接起了話茬:“二哥,他現(xiàn)在在警……”
“爸媽,三妹!”
屋外一聲喊,打斷了若菡的話。
母親率先開口:“老二回來了!”
老二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高敏從他手中接過東西,示意他落座,求坐在李天右邊的椅子上。
“大哥!”
“嗯。”
不用想,看老二李飛的這身行頭就知道,他現(xiàn)在在警局。
1977年10月21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高等學(xué)校招生進(jìn)行重大改革》,宣布中斷了十余年的高考將恢復(fù)考試。1977年,恢復(fù)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招生,這次高考總共570多萬考生參加了考試,錄取了27.3萬人
李飛考上了警校。
“果然,當(dāng)時你沒進(jìn)去是對的,有出息了!不像我,當(dāng)時整天瘋跑不著家……”
聽到李天這么說,飯桌上再次陷入了尷尬。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來喝酒!”
老李率先舉起酒杯,看著兩個兒子。
“大哥,我敬你!”**端起酒杯面向李天,而每天看著面前倒?jié)M的酒,放下筷子,冷冷的說了句:“我吃好了!”就回了東屋。
只剩尷尬的一家人不知所措。
夜晚時分,恐怖的噩夢再次席卷李天。
他又夢到了六年前,那年,李飛失手砸死了欺負(fù)妹妹的混混,混混的父母報了警。
那天晚上,一個18歲的少年體還在上學(xué)的弟弟頂了罪。
“天兒,爹娘對不起你,你弟弟還小家里就指望著他能有點(diǎn)文化,等你弟弟將來有出息了,讓他千倍萬倍的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