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六午后，科麗安在廚房禁閉之后，敲響了弗立維辦公室的門。像往常一樣，弗立維教授為科麗安拿出了一些小餅干，倒上一杯花茶。

　　“謝謝，教授?！笨汽惏矎纳迫缌?，“我今天是想問您一些事情?！?/p>

　　弗立維教授哼哼笑了一下，示意她說下去，他喝著茶，看上去心情不錯。

　　“我想知道我哥哥的事……”

　　弗立維托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

　　“其實我早就該問您了，關于他的事您作為院長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我想……那個時候，我知道這類事情誰也不會想告訴我們，而且我那時候是年紀小了些……但是我現(xiàn)在真的很想知道……”由于緊張，科麗安說的有些快。

　　“問吧，科麗安?！备チ⒕S溫和地說。

　　“鄧肯·阿什是和我哥哥同級的學生嗎？”問出這句話時，科麗安的心砰砰跳。

　　弗立維教授思索了片刻，眉頭微微蹙起，又似才聽到似的，“是的，是，鄧肯·阿什與雅各布同級?！?/p>

　　“哦。”科麗安眨了眨眼睛，心跳的更快了，“雅各布被開除和他的死有關嗎？”

　　弗立維教授緩緩地說：“是的，可以說直接相關?！?/p>

　　“他是怎么死的？”

　　“鄧肯在制作一種極其危險的魔藥時發(fā)生了爆炸?！?/p>

　　“那為什么和我哥哥有關？”

　　“雅各布承認是他逼迫鄧肯·阿什制作那種魔藥的。”

　　科麗安張了張嘴，“那，那……”

　　“學生在校內(nèi)死亡是很嚴重的事，讓學生們知道必定會引起爭議、恐慌，甚至謠言，我們沒有告知學生這件事，也希望報紙不要報道——至少在真相查明之前……”

　　“真相？”

　　“而且鄧肯沒有親人……是的，真相——我在溯回最初我們面對這樣一場意外，什么都不清楚的時候，無論如何，霍格沃茨是有責任的，鄧肯是個孤兒，沒有親人，校長請了傲羅介入?！备チ⒕S喝了一口茶。

　　“然后呢？對了，那是什么時候？”

　　“萬圣夜，午夜?！备チ⒕S教授閉上眼睛想了想，“他離開的那一年，啊……那已經(jīng)是五年前了?！?/p>

　　“哦?！笨汽惏差D了一下，“就是他失蹤之前對吧，他在那件事之后被開除了，然后失蹤了，是我上學的前一年……然后呢？傲羅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是的，沒錯……很難說傲羅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雅各布主動承擔了責任，我們不得已開除了他?！?/p>

　　“他說他逼迫鄧肯制作魔藥的嗎？”

　　“是的?！?/p>

　　“為什么？！”

　　“為了詛咒寶庫?！?/p>

　　“你們相信了？”

　　弗立維沉默了片刻，微微搖頭。

　　科麗安看著他，期待他繼續(xù)說下去，可弗立維似乎不準備直接告訴她全部的事情。

　　她只好繼續(xù)詢問，“您不相信？”

　　弗立維教授斟酌了片刻，“R參與其中，如你見過的，它會使用一些諸如威脅的手段。我相信R要為鄧肯的意外負主要責任?！?/p>

　　科麗安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弗立維教授這樣自然地和她提到R。她想了一會，“您是說，R威脅他們制作魔藥，發(fā)生意外之后又威脅我哥哥頂罪？”

　　“我只能說有可能是這樣?！?/p>

　　“R可真厲害啊?！笨汽惏矅@了口氣，終于拿起了今天的第一塊餅干，“教授，他們本來是好朋友對嗎？”

　　“就我們平常所見，是這樣的。”

　　“那奧利維亞·格林呢？也和是他們同一級的吧？他們是不是常在一起玩呢？”

　　“是的，他們?nèi)齻€很要好?！?/p>

　　“她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弗立維教授搖了搖頭，“在事故發(fā)生之前她就轉(zhuǎn)學了，她的母親說她們要搬家到法國去?！?/p>

　　“這樣啊……”科麗安又想了好一會，從桌上拿了兩塊餅干吃，喝了一杯茶。

　　弗立維教授和氣地說：“我才想說你今天都沒有怎么吃點心呢，科麗安?！?/p>

　　科麗安嘆了口氣，“這么多弄不清楚的事，我哪里吃的下啊?！闭f著她續(xù)滿了自己的茶杯，“教授，你覺得，雅各布真的……”她半路不知道自己要問什么了，想了想又換了個說法，“教授，幾個星期前，我見到了鄧肯的幽靈，才知道有這么件事，他只說他很恨雅各布，也不告訴我為什么，后來見都不見我了，我才想弄清楚的。聽了你說的，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那么恨他?！?/p>

　　“是么……”弗立維教授搖晃茶杯，“這里面的很多事我也沒有明確的答案……這樣一件事，已知的事實是鄧肯在魔藥制作中意外死亡，雅各布承擔了責任而被開除。這背后我認為R參與其中，而個中細節(jié)，以及他們之間的感情，那就不該我來妄加猜測再告訴你了。可以說，這樣的意外是我們非常痛心甚至愧疚的，我們老師也不愿回想這樣的事?！彼聪蚩汽惏?，神色和藹，“我們絕對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發(fā)生了，科麗安。”

　　“不會的，教授?！笨汽惏部粗チ⒕S教授，仿佛在用眼神立下誓言：我是不會偷偷制作那種會爆炸的魔藥的，“那個，他制作的是什么魔藥??？”

　　“角毒魔藥，我想你應該知道犀角獸角這種藥材？它可以穿透金屬，角內(nèi)的劇毒魔法物質(zhì)能讓任何東西爆炸?！?/p>

　　“嗯?！?/p>

　　弗立維教授搖頭，“科麗安，我們欣賞勇氣，但還是要注意安全啊?！彼麑λ⑿?，“冒險的時候要記得有很多人會為你擔心呢?！?/p>

　　“我最近真沒打算干什么……”科麗安下意識辯解，又換了語氣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弗立維被逗笑了，把桌上的碟子推向她，“把這些都帶回去吧。”

　　科麗安從弗立維的辦公室出來，徑直來到了雅各布的秘密房間，散落的書冊紙張，釘滿涂鴉便箋的黑板，蓋著布的沙發(fā)，灰塵在黃昏的光線中飛舞——一如既往雜亂無章，安靜如許。她與伙伴們只會在這里搜尋，把這里弄的翻天覆地，如果整理也是為了搜尋，然后又一次翻天覆地，直到再也找不到新東西，直到下一次需要可能的信息而別處毫無線索。

　　她不會再從這里找到什么了吧，她不是來找什么具體的東西的。

　　科麗安從一個把手折斷的歪抽屜里拿出了雅各布的筆記本，看著他的字跡，手指劃過紙張，這是她在羅斯默塔夫人那里拿到的筆記本，只書寫了幾張，是這本筆記本帶她找到了這個房間。如果他平常有記錄的習慣，一定不止會寫這些東西，這里面沒有他的朋友，沒有鄧肯·阿什，沒有奧利維亞·格林，他一定有另一本寫了他們的故事的筆記本吧。羅溫的日記里每一頁都有朋友的名字——科麗安沒有看別人日記的愛好，只有一次偶然和羅溫一起記錄一場寵物派對。

　　科麗安小時候不常見到雅各布，那時候她住在外婆蒂娜的小木屋里，最多每年會見到一兩次，爸爸媽媽也是一樣。她回到?？ぜ視r，雅各布已經(jīng)上學了，他們真正朝夕相處的時間也就只有三四個假期罷了。不過三四個假期并不短了，他們喜歡上對方只用了半個下午——她四歲那年的三月的某一天。長久以來，她好像只知道她有一個失蹤的哥哥需要找到，但她甚至忘記了這個哥哥的模樣?？汽惏灿洃浝锏难鸥鞑伎偸怯懈鞣N奇妙的點子，會和她分享美味的甜點，對她一直很溫柔照顧。她承認，在大人眼中他是有些調(diào)皮，但是……他不至于會是那個樣子——從斯內(nèi)普口中的目無紀律不學無術(shù)，到馬人圖瓦斯口中的叛徒、小偷，還有鄧肯口中的騙子、懦夫……她很難想象那是雅各布。弗立維教授眼里他不是那樣糟糕的，霍奇女士說他飛行不錯，海格與他是朋友，羅斯默塔夫人說他招人喜歡……

　　科麗安合上筆記本，人們的看法沒有真與假，只是他們與他共同經(jīng)歷的事不相同，安娜不喜歡雅各布的理由只是他在不合適的時候退出了魁地奇隊。她要找到更多的事實，更多的細節(jié)。既然鄧肯不愿意見她，或許她可以去禁林里問問那位馬人先生。

　　她掀開沙發(fā)上的布，施了一個簡單的清潔咒，倒了上去，她這會一點也不想動，晚上還有魁地奇訓練，她不想回去拿掃帚，或許斯凱會幫她帶上，或者隨便從更衣室拿一把。

　　瞌睡了一會，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暗到她看不清對面黑板上的字了，她匆忙離開了房間，下樓時聽到鐘聲，才敲了七下，這才放慢腳步。她完全有時間回去拿掃帚，但都到三樓了，回去又得爬好一會樓，科麗安看周圍無人，突發(fā)奇想變形成鳥飛回去。她正準備躲到樓梯的角落里進行阿尼馬格斯變形時，看見斯內(nèi)普從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的辦公室里出來。

　　她當即跑向走廊，“斯內(nèi)普教授！”

　　“海郡小姐?！?/p>

　　科麗安沒有跑幾步路，但是心跳很快，她喘息幾口，愣愣地看了他一會，“晚、晚上好，教授?！?/p>

　　“晚上好?！彼箖?nèi)普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斯內(nèi)普教授！”

　　“有什么事嗎？”

　　科麗安那時其實不確定自己想要問他什么，但走廊無論如何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她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辦公室。

　　“如果你想找瑞克匹克教授，盡管敲她的門?！彼箖?nèi)普挑了挑眉，“或許，以你們友善的關系，你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任意出入這個辦公室的習慣?！?/p>

　　科麗安知道他在暗諷之前的兩任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對她的縱容，她說，“我一直都敲門的，無論是布萊克教授還是萬佩爾教授在的時候?！?/p>

　　“有什么事？”

　　“關于鄧肯·阿什……”

　　他打斷了她，“你怎么知道？”

　　“我，我見到了他的幽靈，然后問了弗立維教授?！彼粗?，等待他的回應。

　　有片刻兩人相看無言。

　　隨后斯內(nèi)普轉(zhuǎn)回身敲了敲瑞克匹克辦公室的門，“或許我們是需要一個說話的地方?！?/p>

　　門打開了，瑞克匹克站在辦公桌旁，看著他們走進來，斯內(nèi)普坐到了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科麗安想大概那是兩分鐘前他剛離開的地方，“瑞克匹克教授，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解答?？ば〗愕囊苫??！彼疽饪汽惏沧诹硪粡堃巫由希白?，?？ぁ！彼麑θ鹂似タ苏f，“以海郡小姐對瑞克匹克教授的信任想必是不會介意的，并且我很有理由相信她要問的事是在聽從你的命令做某些調(diào)查時發(fā)現(xiàn)的?！?/p>

　　科麗安順從地坐下，這場面讓她有些緊張，不知從哪開口。見科麗安猶豫，斯內(nèi)普先詢問起了瑞克匹克，“瑞克匹克教授，你是否聽說過鄧肯·阿什？”

　　瑞克匹克神色淡淡，“或許沒有?！?/p>

　　“他是斯萊特林的學生，與雅各布·海郡是同級的好友?！彼箖?nèi)普看向科麗安，“他死了，因為雅各布·?？け破人谱饕环N爆炸性的魔藥，他在制作時發(fā)生了意外，而他們制作魔藥的原因是為了追尋詛咒寶庫。”

　　“哦？”瑞克匹克挑眉，“來自您的學院，并且死于魔藥？”

　　“是的，這件事發(fā)生在我當院長的第三年，確實對我有不小的影響?！彼箖?nèi)普咬牙切齒地說，“以瑞克匹克教授對詛咒寶庫的了解，我想問一問，這樣的魔藥是否對破解所謂的詛咒有幫助呢？”

　　瑞克匹克頓了一會才說，“或許有?！?/p>

　　斯內(nèi)普哼了一聲。

　　瑞克匹克問科麗安，“那么海郡小姐，是什么讓你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你又想知道什么呢？”

　　“我……”科麗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發(fā)覺這比她預想的麻煩許多，嘆了口氣，快速地解釋了一遍，“我見到了鄧肯·阿什的幽靈，他說他恨雅各布，我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去問了弗立維教授。他差不多都告訴我了……可能剛才我本來只是想和斯內(nèi)普教授打個招呼，加上前面一直在想這件事，就說出來了……”這場景科麗安似曾相識，直覺告訴她，他們要吵起來了，雖然圍觀他們吵架是挺有趣的，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顯然是要把她也拉進去，她站起來，扶了扶椅子，“我好像沒什么想知道的了，教授，那我就……”

　　“沒什么想知道的了？”看上去斯內(nèi)普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她，“?？ば〗?？”

　　“呃……”

　　“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了阿什制作的是角毒魔藥，一種具有某種特性的魔藥。為什么你那個無可救藥的哥哥要制作這樣一種具有穿透力、爆炸性的魔藥，為了他找了幾年沒有找到最后還把自己找的不知所蹤，更別提了解其內(nèi)部機關的詛咒寶庫？甚至要逼迫自己的朋友……”他稍停頓了一會，站起身向科麗安逼近一步，“……所謂的朋友。兩個年紀相仿，臭味相投的小子，出于什么原因一方需要逼迫，或者說能夠逼迫另一方做什么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犀角獸的角是一種什么樣的藥材，這種材料哪怕在我的私人儲藏室也要上三道鎖，他們又是從哪里得到的？”

　　他盯著她，她不敢眨眼，半晌才弱弱地說，“R？”

　　瑞克匹克當即哼笑一聲。

　　斯內(nèi)普瞟了一眼瑞克匹克，“啊，你知道?！彼麑汽惏颤c頭，“不錯。R一直想要找到詛咒寶庫，其目標之堅定，手段之神通廣大甚至能比得上瑞克匹克教授，除了，或許它的目的不及教授高尚。”然后他看向瑞克匹克。

　　“呃，教授，那個……瑞克匹克教授只是讓我?guī)忘c小忙?！笨汽惏策B忙說，“我們也沒有做什么危險的事……”

　　“科麗安，我可以告訴你，你的作用絕對不會只是一點小幫助?！彼Z氣冰冷，說話時看的是斯內(nèi)普，“斯內(nèi)普教授，你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R的堅定目標神通手段，知道它無論如何會有它的行動，也認可我的高尚目的……像您這樣心系學生安危的教授，只要盡早回到你那個滿是動物尸體罐子的陰暗房間袖手旁觀就行了，還在這里陰陽怪氣什么呢？”

　　在斯內(nèi)普咬牙切齒的時候，科麗安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這讓他找到了攻擊目標，“?？ば〗?，你覺得這很有趣嗎？”

　　科麗安瘋狂搖頭，瞥見掛鐘，想到借口開溜，“是這樣教授，我一會有魁地奇訓練，我還要回去拿掃帚呢，先走了。”她看向瑞克匹克。

　　瑞克匹克點頭，“去吧，科麗安。”

　　科麗安逃出門去，轉(zhuǎn)到樓梯時回頭看了一眼，斯內(nèi)普還沒有出來，大概還要吵一會吧，暗想還好她出來了，不然會影響斯內(nèi)普教授發(fā)揮的。她變形成白隼，飛回寢室，啄了啄窗戶，羅溫為她開窗。

　　“你從哪來啊，科麗安？”

　　科麗安變回人形，到床邊拿掃帚，“我今天知道了一些事，晚上回來再說吧?！?/p>

　　“這么著急嗎？斯凱也才走呢。”羅溫指著在籠子里吃漿果的天晴，“幾分鐘前我剛給她開窗，你又來了?！?/p>

　　“啊，是外婆給我的點心?！笨汽惏仓苯硬痖_包裹，分給了一塊羅溫，邊看信邊說，“她男朋友克里斯帶給她的，明天是中國的中秋節(jié)，這個是節(jié)日要吃的月餅?！?/p>

　　羅溫問，“天晴還要跑到你外婆那里去嗎？”

　　“有時候，但也可能是外婆讓媽媽送給我的?！笨汽惏舶寻旁谝贿叄瑥某閷侠锬昧艘桓そ?，把頭發(fā)綁起來，“我剛剛?cè)ヒ娏烁チ⒕S教授，知道了鄧肯的死因，我哥哥逼迫他制作一種角毒魔藥，他在制作時發(fā)生了意外。但是這里面有R的參與，可能是R威脅他們這么做的?！?/p>

　　“哦?！绷_溫很快消化了這些，“那……”

　　“晚上回來再說吧，其實里面很多細節(jié)他也不清楚……”

　　“他為什么恨雅各布呢？如果懦夫是說他不敢反抗……那為什么說他是騙子呢？”

　　“你記得圖瓦斯嗎？”

　　“當然。”羅溫反應過來，“哦，他說你哥哥偷了他的箭?！?/p>

　　“我要問一問他這件事?！笨汽惏豺T上掃帚，“現(xiàn)在，我要去球場了?！?/p>

　　“嗯，注意安全，科麗安?！?/p>

　　“知道了?！笨汽惏矂傦w到窗外，忽然想到弗立維教授的話，“冒險的時候要記得很多人會為你擔心呢”，回頭看向羅溫，“嗯，我會注意安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