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jìn)來，宮遠(yuǎn)徵睜開眼睛，還沒有完全清醒。

他房間的窗戶常年只開一小半，陽光是照不到他床邊的。

看過去，窗戶果然大開著，穿著白裙的少女坐在榻上沐浴陽光，赤裸著雙腳，小腳丫還在不?；蝿?。

“醒了？”奚無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醒來，但沒有回頭看他，而是抬起手臂，張開手指。

陽光從指縫中溜過來，落在她臉上，暖洋洋的。

“我生長在很寒冷的地方，所以我喜歡曬太陽。但你總是夜里來照看我。”

他要是早些讓她多曬太陽，也不至于三年了才種出一朵出云重蓮來。

宮遠(yuǎn)徵下意識皺眉，“出云重蓮生長的地方常年陰涼，不怎么見到陽光，我以為，是因為你喜歡那樣的環(huán)境?！?/p>

“人總是渴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一樣。當(dāng)你常年見不到太陽的時候，連月亮都會成為你的溫暖?！?/p>

他想了想，忽然鄭重道：“要是所有花草都和你一樣，會說話就好了。”

奚無回頭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人類有口能言，卻也從不言無不盡，甚至很多時候，他們說出的話都是假的?！?/p>

很多年前，她就是消亡于人類的謊言與哄騙。

聽出她話里有話，卻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深意，宮遠(yuǎn)徵也只好裝作沒有聽懂。

“你以后，就要一直待在這里嗎？”他問，“我的意思是說，總不能在沒報完恩之前，一直寸步不離跟著我吧？”

她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在軟榻上坐了一夜，也不知道，神仙用不用睡覺？

“我不用睡覺…”

“你又窺探我的心聲！”宮遠(yuǎn)徵打斷了她，有些氣惱。

奚無神色不變，她不會食言，答應(yīng)了不再探聽他的心聲，就不會再聽。

她接著說下去，“也不用吃飯，很多時候，我都不會化作人形，除了，在需要和你說話的時候?！?/p>

明白過來自己誤會她了，宮遠(yuǎn)徵低垂下頭，過了一會兒才掙扎著道：“抱歉，我剛剛，誤會你了?！?/p>

“那你平時都在哪兒？”道歉之后，他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

奚無抬手，一朵嬰兒指節(jié)大小的蓮花浮于半空，“這是我的一縷神魂，你可有什么貼身輕易不會摘下的物件？”

宮遠(yuǎn)徵想到了他的暗器袋，這袋子一直掛在腰間，他睡覺也不離身的，一定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他摸到暗器袋拿起來，蓮花飄飄搖搖落在袋子上，化作一枚印記，藏在袋子一角，絲毫不起眼。

“你如果需要我，喚我的名字，我就會來?！?/p>

“那你要去哪兒？”宮門之中守衛(wèi)森嚴(yán)，禁令頗多。

奚無想了想，看向后山的方向?！拔倚枰乙粋€地方恢復(fù)靈力，你給我找來的靈壤已經(jīng)快不起作用了?！?/p>

“那里，”她指向后山，“那里有我需要的東西?！?/p>

“如果你需要我，就喚我的名字，我會出現(xiàn)?！?/p>

話音未落，白衣身影已然消散不見，依稀能看見縷縷薄煙吹向窗外。

“要多開窗，多曬太陽…”風(fēng)帶來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