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課時,沈芷衣拉著姜雪寧坐在前排,薛姝表面大度地給她們讓了位置,心里卻并不爽快。
尤其是第二排的同桌還是姜雪瑤,她的臉色更加的僵硬。
今天講課的人是謝危,所有人都抱了一把琴來。大家都知道謝危要教她們琴,所以各個在選琴上花了功夫。
姜雪瑤的琴是燕臨買的,姜雪寧的當然也是,都是出自幽篁館的好琴,一張貴過一張去。
一看到眼前的琴,姜雪瑤就忍不住想昨日進宮前,妹妹來尋她,說是燕臨情緒很不對勁,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當時是怎么說的?她只是摸了摸妹妹的頭,告訴她,燕臨會自己處理好這些事情的,她只需要好好地陪著他即可。
清晨的奉宸殿里,大家都聚在沈芷衣身邊,嘰嘰喳喳說些話,只有姜雪瑤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宮墻發(fā)呆。
“長公主和伴讀可都到了?”謝危清平的嗓音從外面?zhèn)鱽?,他款步上了臺階,輕聲問了一句。
所有人都立刻坐回自己座位上。
謝危走進來是,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奉宸殿內(nèi)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抬頭望向他,有的敬畏,有的景仰,只有一個人,冷淡得很。
“見過先生,給先生請安?!彼腥硕汲x危行禮。
謝危這才收回了落在姜雪瑤身上的目光,又看了看她桌上那張琴,站到了大殿正中,淡淡道:“不必多禮,都坐吧。”
眾人依言起身,都坐了回去。
還是那身蒼青色的道袍,青簪束發(fā),寬袍大袖,衣袂上沾著外頭深秋初冬時節(jié)微微凜冽的霧氣,顯得超然絕塵,如山中隱士。
唯有一人,看透了他那謙和的外表,看見了他的豺狼野心。
跟著謝危進來的,還有四位老先生。謝危道:“今日是第一日,只讓殿下和各位伴讀認識認識先生,知曉今后半年先生們各自都要講什么,又各自有什么要求?!?/p>
說完了,他就看向其余四人,于是四位先生都各自陳明身份和今后要講授的課目。
謝危也講了自己接下來半年,除了琴,還會教授什么課目。
聽著《鄭伯克段于鄢》、《勾踐滅吳》等篇目的名稱一個接一個從他嘴里說出來,眾人都變了臉色。
蕭姝更是當即反駁男女自古以來涇渭分明,這些篇目女子都不必學習。
謝危原本在看面前的書,聽蕭姝說話,抬頭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不愿學,可以走?!?/p>
只是一句話就讓薛姝不敢再多說什么。本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豈料謝危的眼神忽然左移些許,落在了姜雪瑤的身上。
“姜二姑娘以為呢?!?/p>
知道謝危這是故意在給她引火上身,姜雪瑤并不惱,只是站起來,施施然一禮,而后道:“謝先生選精擢萃得此篇目,用心良苦。長公主殿下乃龍生鳳女,自然與尋常閨閣女子不同。自然不受那些尋常禮教束縛,什么都學得?!?/p>
“我等為殿下伴讀,自然是公主學什么,我們便學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