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看向凌久時,“哥哥,我再問你一次。”
她指向院子里烏泱泱站著的一群人,凌久時因為過門認識的所有人都在這里了,除了譚棗棗和程千里。
“如果殺掉他們其中的少部分人,可以拯救剩下的所有人,包括其他所有過門人?!?/p>
“哥哥,你選不選?”
凌久時滿臉痛苦地搖頭,“我不知道?!?/p>
爻了然,顯然預(yù)料到了會是這個結(jié)果,“沒關(guān)系,我來就好?!?/p>
她隨手點了一個人,是小柯。
男巫不知道是從哪里出現(xiàn)的,他的刀劃破小柯的脖子,血液噴濺而出。
爻點了第二個人,是陳非。
他也很快倒下。
凌久時和阮瀾燭瘋狂地想要攔住男巫,但他們什么也做不了,因為他們根本無法觸碰到那些人。
連拉著他們躲開男巫的刀都做不到。
眼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而凌久時和阮瀾燭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
“阮瀾燭,我不喜歡你選的虛幻之生,我相信到了最后凌久時也不會選的?!必齿p聲呢喃。
“但我沒有耐心等到凌久時做出選擇了?!?/p>
總歸凌久時在這趟旅途中會失去所有該失去的人,索性她替他都殺了。
既節(jié)省時間,也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她一開始說過了,她殺人,是為了救人。
很快,院子里將近一半的人都倒下,消失不見。
而剩下的人,也消失不見。
爻從屋檐下走出來,吳思雨將自己的傘向她傾斜,但爻拒絕了。
她感受著雨點打在臉上,有微微的刺痛。
“阮瀾燭,我贏了?!?/p>
爻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但你也沒有輸?!?/p>
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
沒有真實之死,也無所謂虛幻之生。
門和現(xiàn)實本就是兩個世界。
現(xiàn)實中無數(shù)的人因為門經(jīng)歷著痛苦與失去,門里的人也不斷重復(fù)和延伸著自己的痛苦。
他們早就該橋歸橋,路歸路了…
“走吧,去你應(yīng)該去的地方,你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了。”
爻朝他們揮手。
2054年3月16日,周一,天氣晴。
叮咚~凌久時從噩夢中醒來,翻身下床沖到桌前打開筆記本瘋狂地往上面記錄著什么。
他寫下了與阮瀾燭還有爻認識的始末,經(jīng)歷的一切。
這些文字密密麻麻逐漸將整個本子填滿。
栗子在他腳邊喵嗚地叫了一聲,踮起腳尖靈巧地跳到他的膝蓋上。
他放下筆,抱住懷中溫暖的栗子,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了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痛苦。
這個夢境太過漫長,幾乎讓他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
但他無比清晰地明白,阮瀾燭和爻是真實存在過的。
他們不是夢,他絕對不能忘記,不能忘記。
事實上,凌久時想多了。
他沒有忘記。
十二點的鐘聲將他從夢境中喚醒,帶他回到所有人都擁有圓滿結(jié)局的現(xiàn)實。
除了他自己。
“久時?”吳琦聽見屋里叮里咣啷的動靜,擔憂地推開門走進來,“你沒事吧?”
凌久時坐在書桌前沒有動,他的面前攤開放著那本日記本。
吳琦起初以為自己這位好友是工作壓力太大出現(xiàn)了精神問題,后來發(fā)現(xiàn)凌久時其實無比冷靜,比正常人還要冷靜。
他只是念叨著一些現(xiàn)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但思維是無比清晰地,也沒有和正常世界脫軌。
“這就是真實之生嗎?”凌久時苦澀地呢喃著,“還不如虛幻之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