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羽問:“什么意思?”
“紙條啊,他讓鐘晴給你的。我之前偷溜下山的時候,偷偷看見金復(fù)給鐘晴紙條,說是宮尚角讓給你的練拂雪三式要訣。當時鐘晴還說什么既然哥哥想要雕琢美玉,那我就幫他一起打磨宮子羽這塊頑石。蘆葦叢的時候我還很奇怪,他不是很照顧你嗎?怎么還打起來了”
宮子羽匆匆下山,找出斬月三式和拂雪三式的紙條,對比上面的字跡,是出自同一人,墨里還有淡淡的月桂香。在宮門內(nèi),會拂雪三式和斬月三式,又喜歡月桂的只有他了。金繁走進屋:“怎么了?”
“我好像一直誤會了一個人,甚至我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他”
“誰啊”
“宮尚角”
五日后,宮子羽的繼位大典順利進行完后,他單獨讓金繁找宮尚角到執(zhí)刃殿。宮尚角走進殿,看著弟弟站在上面,驕傲欣慰道:“冰封終化春,魚躍伏千里,鵬翼登九重。你終于做到了”
“果然是你,其實我已經(jīng)知道,只是我很想念我爹。后來花公子告訴我,是你讓鐘姑娘放進我房間的。細細想來,入花宮第三域前,這個錦囊出現(xiàn)得過于蹊蹺,這墨跡也是明顯剛收干不久,定是活人所書。放眼整個宮門,能指教我的人不少,但像這樣偷偷摸摸,還假借父親之名幫我的,只有好面子的你了”
百密一疏,沒想到那么巧阿晴會被偷溜下山的花公子看見。宮尚角淺笑:“當時我與你在蘆葦叢中交手,觀你斬月三式漏洞百出,氣息全亂。所以,想著指點你一下”
“謝謝你。如果我當初沒有找到錦囊,而是要花個三五年時間學習這拂雪三式和斬月三式。那該怎么辦?”
“那我就真的可以把你從執(zhí)刃之位上趕下來”
哦,是嗎?宮子羽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他這個嘴硬心軟的哥哥:“你是可以,但你不會。你不會的,對吧。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若說這天下誰更希望我這朽木盡早成才,你恐怕不會輸給阿云跟金繁吧”
“你這木頭啊,錘得我可真夠累的”
“那之前你對我的不滿也是裝的嗎?”
“那都是真的不滿,如今的你回頭看三個月前的你,可滿意當時的自己。身為執(zhí)刃,既無擔當,又無能力,怎能守得住宮門。你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又放浪形骸,若沒有一個人逼一逼你,你能對自己狠下心闖完三域嗎?”
宮子羽以為哥哥死后,他再也感受不到來自兄長的疼愛,卻沒想到有一位哥哥一直在默默的幫助自己。他頓時覺得,當初的自己對這位哥哥講的話有些過分,雙手行禮道:“謝謝尚角哥哥”
宮尚角背過身,眼里滿是笑意:“都是執(zhí)刃了,要穩(wěn)重些,別老跟遠徵似的。哥哥來,哥哥去的”,宮尚角朝殿外走去
我才不呢,我好不容易又有哥哥了,可不能這樣放手。不過遠徵那里是個問題,他從小就不喜歡我,我是哥哥,是不是該主動一些?后日就是他的及冠禮,我要不要送他一件禮物,送他什么好呢?這不就是一個好借口
后山風宮,云為衫和宮子羽在桃花林里散步。宮子羽問:“阿云,在這里住的可還習慣?”云為衫輕言細語:“嗯,雪重子他們提前讓人將這里收拾好了,阿昭又替我置辦了許多新東西,阿晴妹妹也撥了些侍女過來伺候。風宮不同于雪宮的白雪皚皚,月宮的陰暗潮濕,花宮的奇石屹立。這里氣候宜人,小橋流水,花開四季,想必先祖當年定是花雪月三公子的掌上明珠”
“見你這么喜歡這里,我就放心了。我今天來是想問,你覺得宮遠徵喜歡什么?”
“徵公子喜歡角公子和阿晴妹妹啊”
這個,我也不能送他們倆給他呀。云為衫將宮子羽的神情盡收眼底:“后日就是徵公子的及冠禮,你想送禮物給他,但不知道送什么好,對吧。如果你不清楚他喜歡什么,那他缺什么你想想看呢?”他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啊,尚角哥哥都給他買好了。宮子羽看著云為衫,忽然想到送什么了。
天**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二人就近找了個涼亭躲雨,桃花的香氣隨著雨水散落在各地。前山角宮,宮遠徵獨自坐在屋外發(fā)呆,上官淺撐傘路過,過去和他聊天。看著他手里拿著自己種的杜鵑花:“還在為了你哥哥和阿晴妹妹瞞著你生氣???這花都還沒開呢,怎么就摘了下來?”
“關(guān)你什么事?”
“這是我種的花,被你給摘了”。宮遠徵將手里的杜鵑花扔給她,氣氛陷入沉默。宮遠徵先打破這沉默:“我哥沒做成執(zhí)刃,你倒是一點也不生氣。也是,你是孤山派遺孤,嫁入宮門尋求庇佑,你根本不愛我哥”
上官淺雙肘撐在膝蓋上,捧臉說:“愛分很多種,你替角公子爭取是愛;我想與他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也是愛。我瞧著今日角公子在大典上不僅不生氣,反倒有些自豪和欣慰。我就不明白了,你和宮子羽本是血親兄弟,為何你這么不喜歡他?”
宮遠徵雙手抱胸:“他是你未來的姐夫,你當然向著他了”
“可你也是我弟弟啊,我知道你討厭我。但在我看來,你就是我親弟弟”,上官淺側(cè)過頭。宮遠徵先是一怔,隨后低下頭。上官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角公子原本是有親弟弟的。
宮遠徵嘴角一扯:“你知道為什么我哥不喜花草,還讓你把白色杜鵑花留下嗎?”上官淺搖頭,宮遠徵告訴她:“哥哥是不喜歡,喜歡白花的是朗弟弟。在哥哥心中,活著的我們永遠比不上死去的朗弟弟”
“朗弟弟是怎么死的?”
“朗弟弟死在了十年前,那個改變宮門的冬天”
十年前,護角伯伯舊傷復(fù)發(fā),我爹為他診斷。他這些年一直為宮門上下奔波,身體早已支撐不住。若是能靜心休養(yǎng),還能有幾年光陰。我爹將這件事稟報給老執(zhí)刃,老執(zhí)刃知道后,為了讓護角伯伯好好養(yǎng)傷,就下了命令不讓他再出門,并讓哥哥開始學習接觸角宮事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