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晴望向天空,那輪明月讓她回憶起自己剛進入宮門那晚,天上也是掛著這樣的月亮。那個少年站在屋頂之上,俊美無鑄的面容,矯健的身姿。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猶如皮影戲般,一幕幕浮現在她腦海里。不知不覺,一滴晶瑩的淚花從鐘晴的眼中滑落。早知我們的緣分那么短,我定會從一開始就牢牢抓緊你的手,絕不松開。不知彈了多久,沐芯和鐘序也走到徵宮。那只熒惑紙蝶一直安靜地陪在鐘晴身旁,突然它舒展翅膀圍著她飛舞,接著從不遠處來了一群蝴蝶。桂花、蝴蝶、琴音,遠徵是你回來了嗎?
午夜,宮紫商和宮子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宮子羽從床下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是宮遠徵送給他的出云重蓮。他本想等殲滅無鋒后,將它送給雪重子。當初宮遠徵帶著黃玉侍衛(wèi)抓云為衫,侍衛(wèi)們踩了雪重子的雪蓮。雪重子雖然嘴上沒說,但心里定然記著這事,宮遠徵三域試煉時,他恐會加大試煉難度。說到底,這一切還是因他而起,自己又是遠徵的哥哥,理應向雪重子賠禮道歉??伤簧岬?,這是弟弟第一次送他禮物,可弟弟的試煉更重要,那就多留一些日子。每天晚上睡覺前瞧瞧,那一夜都會是美夢
宮紫商姐弟現在暫居羽宮,她關上房門,坐在床上繼續(xù)做那件未完成的軟甲。兩個月前,沐蒼得了些上好的天蠶絲送給鐘晴。宮紫商那日正好閑來無事,見到這天蠶絲忍不住手癢。鐘晴見她喜歡就全給了她,宮紫商便用這些天蠶絲給鐘晴做了一件軟猬甲。余下的就想著給金繁也做一件軟甲,雖然不及軟猬甲渾身帶倒刺,可也刀槍不入。在與無鋒最后的決戰(zhàn)前,她將這件軟甲藏在徵宮的那株四季桂下。
因著軟猬甲是宮紫商熬夜趕制,金繁知道她執(zhí)拗的性格,就讓她保證做自己的軟甲時,不許熬夜,身體要緊,所以這件軟甲至今還未完成??上ВF在即使做完,那個人也穿不了了。這是宮紫商第一次后悔,如果她不聽勸,早些做完,他是不是就不會死?如果她再讓人去外面買天蠶絲,給宮門所有人都做一件,是不是所有人都會平安無事?
宮時商趴在門外,從門縫里看姐姐,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覺醒來,爹娘都不在了,商宮成了一片廢墟。他不敢睡覺,不僅是因為認床,還害怕自己再睡一覺,連姐姐也沒了。雖然自己以前很不喜歡宮紫商,可她是自己親姐姐,是這世上他唯一可以信賴依靠的人。
“進來吧”,宮紫商淡淡道。宮時商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姐姐”。這是他第一次乖巧的主動叫宮紫商姐姐。宮紫商起身關上門:“你睡不著嗎?”宮時商點了點頭,他抓住姐姐的袖子:“我怕我睡了,你也會離開我”
宮紫商捏了捏弟弟的臉:“不會,姐姐會一直陪著你”。宮時商舉起手:“拉鉤,你如果騙我,我永遠都不會再叫你姐姐,叫你小狗”。宮紫商無奈地和他拉鉤,將弟弟哄睡著后,再繼續(xù)做軟甲。不知為何,小孩子又醒了過來:“姐姐,夜深了,你該睡了。這樣下去,眼睛會瞎的,明天再做吧”
“是不是光太亮,打擾到你了?我出去做吧”,宮紫商拿起軟甲走出門。宮時商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她,但有姐姐在旁邊,他總算進入夢鄉(xiāng)。
天際露出魚肚白,鐘晴彈了一夜,眼皮開始打架。鐘序趕緊上前接住她,像小時候那樣將她抱進屋內。沐芯幫鐘晴卸完妝容釵環(huán),蓋上被子后,輕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知女莫若母,等鐘晴睡完這一覺起來,又是那個精神抖擻,充滿朝氣的姑娘
鐘序在門口候著,鐘時和鐘暝迎面走來:“大伯,爹娘已經照執(zhí)刃的吩咐去聯系宮門聯盟以及所有和無鋒有仇的門派”。鐘序平靜回答:“好,等你妹妹調整好,我們就動手。這次來宮門一是來參加喜宴,二是商量覆滅無鋒。如今新仇舊賬一起算”
沐芯關上門,兩兄弟異口同聲:“妹妹怎么樣?”沐芯語氣依舊溫柔:“睡著了,都準備好了嗎?”鐘序堅定點頭。沐芯眼神驟變,充滿殺意:“好,叫上阿蒼,去找宮子羽,一切就緒。我要無鋒血債血償”。屋內鐘晴進入夢鄉(xiāng),她回到了八歲時舅舅帶她去的大漠。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阿晴”。鐘晴循著聲音望去,宮遠徵身著天藍色金色桂花長袍站在那里沖她笑。一抹紅色的少女跑過去緊緊抱住自己的愛人:“遠徵,真的是你嗎?”她眼中泛起淚花,手上的力道不經意加重。宮遠徵的下巴抵在少女的頭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哄道:“是我,我從未離開過你的身邊。不過現在我要走了”
“不行,你不許走”,鐘晴無賴地拱了拱。宮遠徵失笑:“咱們不是約定好闖蕩江湖嗎?我先去濟陽城等你,江湖安定后,你我云游四海 ”。鐘晴抬眸望去,宮遠徵洋溢著笑臉慢慢消失在她面前,獨留她一人在這片大漠之中。鐘晴再醒來時,天色已晚。她睡了一天,遠徵等我。鐘晴換下喜服,穿著一襲明黃色衣裙,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帶著花公子送她的一寸相思出了門。
后山風宮,上官淺和云為衫正在用飯,忽然黃衣女子走了進來,打斷了二人的寧靜。云為衫滿懷歉意,小心翼翼問:“阿晴,你用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用點?”
“不用,我來此有兩件事,說完我就走。第一件事,我要借用無傷甲”,她的目光掃向上官淺。這是擊退無鋒后,鐘晴第一次正眼看上官淺,她瘦了許多,面容也憔悴了些。上官淺一聽這話,立即起身走到屏風后,將無傷甲取下,雙手遞給鐘晴。
鐘晴伸手接過:“你如今這副模樣,我還真瞧不習慣。既已解了毒,脫離無鋒控制,就算是為了孩子,也要好好過日子。畢竟你就算再慘,我們也回不到從前。他希望你漂亮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