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新來的魔女?”高大的軍官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第一天訓練就暈過去,你也好意思繼承她的稱號?”
蕾拉的意識漸漸回籠,她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間很小的房間,挨挨擠擠地放著瓶瓶罐罐和各類書籍。
“喂!問你話呢。”那位年輕的軍官捏住她的下巴,“切,這么瘦弱,真不知道黃昏魔女為什么選擇你?!?/p>
蕾拉并沒有回答,那位軍官似乎也覺得無趣,站起身離開:“你趕緊去休息,明天就要魔力測試了,祝你不會被丟出去喂狼?!?/p>
頭如同撕裂了一般地疼痛著,蕾拉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去聽他究竟說了什么,只能用力捏住床單,皺著眉頭消化著一股腦兒塞進腦袋的信息。
她想起來了。
她穿越進了一本叫做《玫瑰與石榴花》的古早西幻小說,雖然是西幻,但這本小說的主要內(nèi)容與其他古早小說別無二致:小白花女主被反派和男主爭搶,最終選擇和善良的男主在一起的故事。
蕾拉站起身來,試圖在房間里尋找自己的身份信息,小說里當然也有一位叫做“蕾拉”的女角色,不過作為和圣騎士男主對立異教徒,她被認作全書最大的反派,據(jù)說和死神做了交易,每次出現(xiàn)都能推動劇情的發(fā)展。
不過蕾拉并不認為自己是她。
拜托,最大的反派誒,還有傳說中死神賜予的名號。
而反觀自己,家徒四壁,身上的衣服薄得可憐,屋子里唯一能吃的是一疊硬得堪比石頭的黑面包。
蕾拉深深嘆了口氣,這本書雖然被描寫的特別浪漫,有龍和魔力,甚至也有神明,可是終歸是亂世。
兩個宗教的戰(zhàn)爭,像她這樣的孩子估計不計其數(shù)。
至于黃昏魔女的事情,她也回憶起來了,斯坎王國選擇向信仰一致的魔女請求支援,雇傭了大量的魔女作為軍隊主力。而“黃昏魔女”則是其中一個實力強勁的女人。
不過這樣強大的魔女竟然也會慘死在家,真是詭異。
蕾拉想起了書中對于兩個宗教戰(zhàn)爭轉折點的描述:多位強大的魔女慘死在家,這無疑是主對于異教徒降下的責罰,很顯然,正義已經(jīng)不辯自明。
難道……
蕾拉摘下手中的戒指,那戒指在她的手中熠熠生輝,鴿子蛋大小的寶石襯托得這間屋子愈發(fā)寒酸,原身便是在帶上這個寶石進行訓練的幾個小時之后突然倒地暈過去的。
蕾拉突然有些緊張,她對著陽光仔細觀察著那顆耀眼的石頭,竟然在里面看到了轉動著的光團。
“小姑娘!小姑娘?”身后突然傳來了愉快的聲音,嚇得蕾拉差點丟掉了手里的戒指:“誒小心一點,別把媒介丟了??!”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系統(tǒng)?
蕾拉皺著眉頭確認剛剛發(fā)出聲音的地方——自己的后腦勺。
“好啦好啦,別緊張,”對方出聲安慰:“瞧瞧你,臉都嚇白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可不能丟了?!?/p>
“你是?”
“我是穿越系統(tǒng)~”他語調(diào)輕快地回答:“你們那邊不是經(jīng)常有類似的文章嗎?你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蕾拉點點頭。
“那么我就單刀直入了?!彼麌@了口氣,不知為何透露出一股心酸:“本來按照這個小世界故事的發(fā)展,反派應該被堅定而溫柔的女主暗殺,然后故事落下帷幕,可是這個小世界卻并非如此?!?/p>
“巨龍奧古斯都把自己的詛咒撒遍了人間,本來應該起效果的神的祝福毫無作用,世界分崩離析,再這樣下去,這個小世界就會走向潰散。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把你叫過來,真的非常抱歉,蕾拉小姐。”
蕾拉沉默不語。
“當然!”對方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如果成功完成這個任務,我們可以讓您安全回去——您已經(jīng)死了,不是嗎?”
真是……讓人難以拒絕。
蕾拉捏緊手中的戒指,再抬起頭來是一副笑盈盈地模樣。
“當然可以啦,這樣的買賣,怎么樣我也不虧啊?!?/p>
——
按照系統(tǒng)的說法,為了拯救這個分崩離析的小世界,蕾拉應該要降低系統(tǒng)顯示的黑化值??墒沁@個黑化值到底屬于誰,降低了能有什么效果,這又屬于她自己的工作范圍了。
“你手上的媒介依靠魔力運轉,之前那具身體的主人靈魂過于脆弱,被它活生生抽干了力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p>
蕾拉換了套干凈一點的衣服,準備出門。
“我去打點水來,順便觀察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
蕾拉走在街上,這是一個邊境小城,破舊的排水設施根本沒辦法把污水及時排出去,地面上泥濘不堪,邊境的戰(zhàn)亂影響著居民的身后,隨處可見的流浪漢和乞兒。
這里根本是一副蠻荒的景象,一串串衣不蔽體的獸人脖子被緊緊鎖著站在街邊,任憑老板擺弄四肢。
蕾拉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喉嚨底下一陣惡心。
她掃過那些瘦骨嶙峋地軀體,最便宜的竟然只需要一塊黑面包。
也是,在這樣子的邊境小城,馬上就要爆發(fā)戰(zhàn)爭的地方,就算買了獸人也只是一個巨大的累贅,不如能夠充饑的黑面包值錢。
她皺著眉頭,只是轉過頭去不愿意有什么目光接觸。
取水地馬上就能到,只要再忍一忍……
她深吸一口氣,有些干澀的嘴唇急需補充水分。
“你怎么不笑啊,小東西?誒,這樣不是……”細小的聲音從正對著蕾拉的小巷里傳來,是幾個成年人的嬉笑,很明顯是在做什么恃強凌弱的事情,“明明漂亮的跟他媽女人一樣……”
“你問你妹妹?”
蕾拉忍不住一頓。
“怎么了?”系統(tǒng)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什么……”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蕾拉也有妹妹,雖然是個盲人,但卻樂觀地很,每天最開心地時候就是和她貼在一起讀童話書。每次她讀書的時候,妹妹的眼睛都瞪得很大,忽閃忽閃地,好像能夠看得清她似得。
“她死了啊哈哈哈,怎么,哭什么……”
她的手指緩緩握緊了。
“等等,這家伙居然有狗耳朵,不會是個混血吧?”那嬉笑聲還在繼續(xù),“來,讓我?guī)湍阈σ粋€……按住他,賤種……”
露出耳朵的少年嘴里猛地被插入一根手指,配合著兩端大力的撕扯,他感覺自己的嘴唇幾乎都要 裂開。少年漂亮的祖母綠眼睛緩緩失去了光彩,他真的像他們口中的賤種一般無力地靠著墻顫抖。
惡心……好惡心……
“怎么,哭了?草,這賤貨哭起來……”
雪從他的嘴巴里留下來,但這顯然不是他的血,因為對方發(fā)出了激烈的慘叫:“賤種,居然敢咬我!”
還沒完呢,那根手指雖然脫了力,但他臉上的神經(jīng)好像出了問題,他保持著笑的表情。
面對這樣的情況,少年居然感覺到了興奮,血液刺激了他的感官,他撲上去咬住男人脆弱的脖頸死死不放。另外幾個圍著他的男人叫罵著,意識到拳頭沒什么用處,他們抽出了刀。
血從男人的脖頸里迸射出來,而他也迎著頭面對砍刀來,一刀,兩刀,他的身體無力地滑落,然后面前是放大的鞋底……
慘叫。
不是他的。
“差點就遲了……”面前傳來少女的聲音,“真是,急死我了。”
那個少女摘下帽兜,一頭火焰般的紅發(fā)在滿是灰塵的空氣里發(fā)出奪目的光。
這是后來費曼·愛爾努奇反復在夢里夢到的場景,他那么狼狽,渾身上下都是刀傷和塵土,嘴角甚至帶著剛剛被強行撐開而無法控制流下的唾液。而她卻帶著一股太陽的氣息,就這樣毫不猶豫地跑過來把他抱在懷里。
他渾身上下都在敏感地顫抖,真是糟糕,每次費曼都這么想。
“你別過來……”嗚咽地聲音,他怎么還笑著,表情一定很奇怪,“小心我殺了你……”
“咱們兩個誰也別怕誰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煩惱,“你怎么渾身上下都是傷口。”
然后他的腦袋真的成了一團漿糊,暖洋洋地感覺讓他前所未有地舒服,剛剛的混亂與痛苦在那一瞬間都離他遠去,只有她的手指緊貼著他的胸口,散發(fā)著源源不斷的熱意。
“我的能力有限,抱歉?!彼栈厥值臅r候對上了有些渾濁的翡翠色眼睛,對方有些失神地望著她,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你愿意和我走嗎,我叫蕾拉,是一名水平超爛的魔女。”
——
“所以到底為什么要我?guī)纤?!”蕾拉朝著系統(tǒng)憤怒地吐槽,“還有,我那個半吊子的治療手段真的有效果嗎?要不是你的幫忙,他估計得當場流血而死”
“………宿主,他也是個反派?!毕到y(tǒng)沉默許久,回答道:“費曼·愛爾努奇,地下城的主人,又叫笑面人?!?/p>
蕾拉瞳孔地震。
“他根本沒有妹妹,那個所謂的妹妹,只不過是他最近幾個月才認識的流浪兒?!毕到y(tǒng)繼續(xù)自顧自地擴充“這個故事 就是笑面人走向極端的開始,因為這個半獸人所向往的親情其實都是虛假的,在他殺了那個逼著他笑的男人之后,他本應該完全獸人化借此治愈了傷口。但是那樣的獸人化破壞了他的腦部神經(jīng),讓他變得更加神經(jīng)質(zhì)和脆弱。”
“他之后就會加入政府的雇傭軍,然后最終在執(zhí)行一次任務時與妹妹重逢,”系統(tǒng)頓了頓,言語里倒是出現(xiàn)了一絲憐憫,“但他被他所謂的妹妹出賣了,丟在了祭壇上,然后——”
“魔女大人,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里?”身邊傳來愉快的聲音,少年打斷了她的沉思,他好像很樂意跟著她,此時此刻臉上居然掛著笑容。
蕾拉深吸一口氣,把斗篷脫下披在了他的身上。溫暖的觸感壓在剛剛長出獸人耳朵的敏感處,讓少年忍不住一抖。
“去取水,還有……”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目光,“我比你小吧,別叫我魔女大人,怪不好意思的?!?/p>
真的……糟糕透頂。
少年單手提著水桶,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所以我那個小房間怎么才能容下兩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