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牢出來后,有的人悄然地隱沒在了黑暗中,獨自逃命去,而張遮則依著計謀領逆黨于城西出城。
隱約聽得見有人問:“不是說好去城東嗎?”
然后便是張遮平靜的回答:
張遮城東門設有埋伏,去恐將死,你們愿意去便去。
人群于是忽然靜了一靜。
為首的蒙面之人將信將疑,可看張遮說得信誓旦旦,便朝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干脆兵分兩路:不管是不是有埋伏,東城門那邊也有兄弟接應,怎么著也該叫人去看看情況。
但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原來關在牢獄中的那一撥,好像對張遮頗為信任,都隨著到了西城門這邊來。
此刻那為首的漢子嘿嘿笑了一聲,在坊市高樓的陰影里停住腳步,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看向張遮,竟是道:
“我跟隨王爺多年,倒不知還有朝廷命官也是我們的人,張大人可真是了不得。不知是何時拜入金陵?”
縱然是面對著眼前這幫窮兇極惡之徒,張遮也沒變一下臉色。
他冷冷淡淡地,撩了眼皮看了這漢子一眼,竟無搭理之意,只是道:
張遮此事也是你過問得的嗎?
張遮眼下既到了西城門,為防萬一,你派個人同我一道去城門前,確認西城門沒有埋伏之后,再帶人一道隨我過城門。
為首之人蒙著面,看不清神色,可眼中還是冷了許多。
然而手掌緊握著刀柄的瞬間,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竟沒有發(fā)作,而是道:
“那便由我同你一道吧。只是張大人也得給個理由,我等原本的安排計劃得好好的,你憑什么說那邊有埋伏,難道是懷疑有人泄露了消息?”
眾人一聽漢子這話都不由竊竊私語,看向張遮的目光也古怪了幾分。
張遮自然知道這為首之人的話里藏著兇險之意,可既身入此局,安危便當置之度外,他鎮(zhèn)定地回道:
張遮我是為救公儀丞才涉足險境。
張遮朝廷放出風聲讓我等以為公儀丞在天牢之中。
張遮可想必諸位也都看見了,牢中并無他的人影。
張遮由此可見朝廷對我等早有防備,公儀先生既然不在,此局必定有炸。
張遮你們不覺得此番攻入天牢也太簡單了些嗎?
張遮我若是朝廷必定將計就計,請君入甕,在城門口設下埋伏。
張遮東城門未必真有埋伏,可若有埋伏,你們原本要經(jīng)過的東城門必定是九死一生。
張遮信不過我便不必同我來了。
說罷他竟抬步直向著城門方向而去。
其他人也完全沒料到這位張大人說話竟是這般,倒并非傲慢,而是一種本來就站得比他們高的平淡。
那為首之人的眉頭緊皺起來。
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嘀咕了一句:“聽著很有道理啊,我們被關在牢中的時候,這位大人便是手眼通天,悄悄向我們打聽公儀先生的下落。不過他怎么敢直呼公儀先生的名姓,膽子可真是太大了……”
直呼公儀先生的名姓?
人群中一些留心細節(jié)的有心之人,忽然都心頭一跳。
金陵之中有幾個人有資格直呼他名姓?
只這么掐指一算,不由悄悄生出些自己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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