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參拜的張語嫣剛剛起身,回眸間,便看到了緩緩走來的謝危。她眉眼溫和,繾綣地看向來人。
張語嫣居安,你來了。
在張語嫣的笑靨如花中,那些朝堂的詭譎丑惡慢慢從謝危心中褪去,他長長喟嘆一聲,牽起張語嫣的手。
謝危是啊,我來接你回家。
冬日暖陽消解了幾分肅殺,留下淡淡的紅暈,張語嫣摩挲著謝危的手背,眼睛都在訴說著情意。
溫情脈脈、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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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姜府眾人便沒有這般閑情雅致了。
命懸一線、受驚歸來的姜雪蕙尚未安頓好,滿是鮮血、面色慘白的姜雪寧又晃晃悠悠地從馬車跌落,強撐著一口氣將自己險些受辱之事告知,而后驀然暈了過去。
嚇得姜伯游夫婦急急叫喊著府醫(yī)。
原來,就在姜雪寧與尤芳吟慣常相約的茶館中,她一時不慎,被人下了藥,險些失節(jié)。若非她狠下心將發(fā)釵插入手心,只怕無法保持清醒,亦無法從茶館中逃離。
她們二人同一天受害,若說是巧合,實難相信。
而去茶館中捉拿的侍衛(wèi)也急匆匆歸來,只說那里被毀了個一干二凈。
沒有絲毫痕跡。
姜伯游被驚得渾身冰冷,寸步不離地守著二女,目光晦澀不明。
姜伯游夫人,看來是有人要對付我們姜家啊。
姜夫人的眸中盡是恐懼,她緊緊攥著手帕,痛苦又疑惑地看向姜伯游。
孟翁虹老爺在朝中一向明哲保身、不涉黨爭,是誰,要置我們于死地呢?
她的淚珠悄然滑落,激起無盡的酸澀,她掩面痛哭,話語之間滿是哀切。
孟翁虹有什么手段沖著我來就是了?為什么要為難我的孩子們呢?
低低的嗚咽聲中,姜伯游的眼神越來越暗沉,他輕輕安撫著孟氏,看向二女的眼神中有說不出的堅定。
姜伯游夫人,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讓幕后之人付出代價!
受驚之馬、險些讓姜雪蕙墜落懸崖;
好色之徒、險些讓姜雪寧失節(jié)受辱。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不留痕跡,可倒推其動機,再聯(lián)系目前臨孜王選妃一事,不難發(fā)現(xiàn),幕后之人,必為薛氏。
可他們毀尸滅跡,讓人抓不到證據(jù)。
姜伯游不甘心受此屈辱,在二女屋外守了整整一夜,翌日清晨,義無反顧地寫了奏折進了宮。
姜伯游啟稟圣上,臣要參定國公薛遠三年前貪墨賑災(zāi)糧款,致使江南災(zāi)民餓殍千里,釀成慘案。
匹夫一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姜伯游之言激起朝廷十層浪,而謝危則恍若早有預(yù)料般,靜靜地看了過去。
薛遠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頗顯兇惡。
薛遠此事三年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案了。
薛遠幕后主使乃是你戶部一吏。
薛遠你現(xiàn)在舊事重提,還把罪責(zé)推到本公的身上,你居心何在?!
姜伯游看向薛遠的目光是沉沉壓抑的怨恨,他微微仰頭,眸色冰冷,以輕飄飄的話語掩住一切思緒。
姜伯游若國公問心無愧,又何懼這舊案重審?
亮堂堂的殿內(nèi),半明半暗,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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