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孔五德真真是個見著棺材都不落淚的硬茬子，謝子羽命人將他押下去，嚴(yán)刑伺候，不怕他不開口。

可就在謝子羽剛剛用過晚膳，準(zhǔn)備到牢獄中走一遭時，就見飛鳶有些慌亂地跑過來。

飛鳶少爺，不好了！孔縣令死了！

謝子羽眼神一厲，疾步行至獄中。

在這看管極為嚴(yán)密的大牢中，竟然讓他給“自戕”了。

飛鳶少爺，他是不是被人滅口了？

謝子羽尚未多言，一貫冷靜沉默的云為衫輕輕搖了搖頭。

云為衫從目前的線索來看，他的確是自殺的。

謝子羽略帶深意地看向云為衫，只見她面色沉靜，絲毫不被尸體所驚。

她指了指孔五德脖頸處的傷痕，細(xì)細(xì)解釋。

云為衫簡單來說，自殺和他殺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繩套和脖子之間形成的索鉤特征不同。對于自殺而言，縊痕都是呈現(xiàn)倒三角形的，最低的部分最深，由兩邊向上漸淺。

云為衫而他殺則不同，兇手是將繩子套在受害人的脖子上，所以，被勒死的人脖子上的縊痕通常會是一整圈，不間斷連續(xù)的，就連繩子上的繩結(jié)也會有痕跡。

云為衫相比于自殺者所留下的縊痕，這時受害者脖子上的縊痕應(yīng)該會更細(xì)致、更完整，也更淺。

這小小清水縣中竟有如此精通仵作之學(xué)的捕快，倒讓眾人驚訝不已。

謝子羽多看了云為衫一眼，贊了幾句，便沉聲吩咐道。

謝子羽去請仵作來，查清楚他的死因。

有人不懂，多問了一句“這孔縣令不是畏罪自殺嗎？”

謝子羽搖搖頭，臉色是說不出的陰冷。

謝子羽這孔縣令，白日里咬緊牙關(guān)、拒不承認(rèn)，到了晚上就畏罪自殺？

謝子羽如此蹊蹺之事，不查不妥。

“是?！?/p>

夜色漸深，可牢獄之中，卻燈火通明，亮得仿佛可以照透每個人的心。

仵作剖尸，云為衫略微轉(zhuǎn)過頭去，似是不忍直視。謝子羽心細(xì)如發(fā)，行至云為衫身前，擋住她的視線。

#謝子羽云大人，你帶幾人，將與孔五德同謀者控制起來，拿到口供交給我。

云為衫從他走過來的那一刻便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不知是感激還是如何，微微勾了勾唇。

云為衫是…多謝大人。

那句“謝”很輕，一碰便消散在空中，謝子羽回身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都柔軟了些許。

云為衫帶著淡香離去，徒留血腥味縈繞在獄中，仵作初驗，果然在細(xì)微處，查到了見血封喉的毒。

此毒隱蔽，若非仵作剖尸，只怕要幾日之后才能看出中毒之樣。

#謝子羽孔五德所中是何毒？

仵作沉思，小心謹(jǐn)慎道：“孔縣令所中之毒，像是鉤吻?！?/p>

#謝子羽像？

仵作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此毒效果與鉤吻類似，可又有所不同，所以下官說像?！?/p>

仵作之猶疑不似作偽，謝子羽卻在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怕孔五德所中之毒非尋常鉤吻，而是由多種藥材混在一起，混出了一種似鉤吻又非鉤吻的毒藥。

下如此高明的毒藥，當(dāng)真是“聰明”。

謝子羽的神色愈發(fā)冷冽，一字一句道。

#謝子羽去查，孔五德入獄之后，都有哪些人接觸過他，吃過什么東西，碰過什么東西，都給我查清楚了。

“是！”

夜深，人默，誰之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