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就這么,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被簇擁到了李蓮花旁邊。
昔日武林第一周圍自是惹眼,我局促地站在那里,臉上掛著僵硬的笑頷首,算是回以周圍人考究的目光。
不過李蓮花除了剛開始那一眼,就再沒看過我。
夜風(fēng)穿堂,輕撫過他的發(fā)絲,又吹至我周遭——李蓮花身上那股常年縈繞的藥香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晨花露的清香。
我聳聳鼻子。
花花看上去身體更健碩了,先前一起生活時,還有點皮包骨的傾向,現(xiàn)在遠遠一看也能發(fā)覺他暗藏在寬大青衫下的強勁有力。
看樣子過得不錯。無病無疾,吃喝不愁,應(yīng)該還去練了功。
夜色濃重,這一天下來也是勞累,李蓮花確實頗有江湖之主的風(fēng)范,三兩下就將烏泱泱一群人分了批次,然后讓他們有條不紊地回房休整。
人群很快散去,主船室內(nèi)此刻只剩下三人與我。笛飛聲詢問李蓮花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蓮花懶懶地打了個哈切說不急,然后看向我。
他道:“剛才著急,還未問得姑娘芳名?”
于是我回:“李門主喚我芊芊便好?!?/p>
李蓮花頷首,沉思道:“芊芊百草生,輕輕百草思。好名字?!?/p>
我微微作揖,算是道謝。
他又說:“那接下來還望芊芊姑娘海涵?!?/p>
聞言我歪頭,面露不解。
李蓮花解釋道:“姑娘不精武藝,為保姑娘安穩(wěn),我今晚會與姑娘同住一屋。”
似乎也大有道理。
我看著這張無比熟悉的臉,想起相擁入眠的以往,鬼使神差地下意識地點頭,卻在下巴下磕時立刻清醒過來——
不對,以現(xiàn)在的身份,我一未出閣的姑娘,他一江湖人士,孤男寡女處一室,于情于理都不合。
我眨眨眼,馬上換成搖頭。
“不勞煩李門主了,我剛見喬女俠獨自離開,我可以去找她?!?/p>
笛飛聲兇神惡煞:“女人真是麻煩?!?/p>
我咽咽口水,哽住了。
李蓮花攔住他,嫌棄地白了一眼:“別這么沖嘛阿飛,人姑娘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就是,”
他又看向我,微笑著繼續(xù)道:“這船上女眷眾多,喬姑娘、石水等人自是忙不過來的?!?/p>
我說:“我躲在女眷中就可以了?!?/p>
“誒。”方多病直沖沖地打斷,“這其他女眷,汪老爺在岸上也是篩查過的,少說也會點功夫防身,為的就是能應(yīng)對一些突發(fā)狀況。你看你這弱不禁風(fēng)、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讓我們怎么放心?”
“……”
我撇撇嘴,心里暗暗反駁——我明明很有力氣,那么重的一大桶臟衣服,我說搬就搬。
但我確實沒啥實力,在這么多武林高手面前不過小白鼠一只。所以我只能訕訕福身,道:“那勞煩李門主了。”
“不勞煩不勞煩。”
李蓮花無甚所謂地擺擺手。
隨后他又對著方多病、笛飛聲耳對耳交談了幾句,期間我一言不發(fā)地垂著頭,去看我那沾著些臟污的裙擺。
李蓮花眉眼柔和,看上去和和氣氣一個人,眼底卻滿是疏離與冷漠。
我暗暗神思。
在這個故事里,放不下執(zhí)念的人,原來不過我一人罷了。
我不知這三人最后談了些什么,只是在沉思間,李蓮花忽然喚我名字,我這才抬眸,對上他幽幽溫和的眼。
他說:“姑娘,那我們回房休息吧?”
我點點頭,這時才發(fā)現(xiàn)方多病和笛飛聲只留了一個出門的背影。
我跟著李蓮花回他的客房。
長廊紅綢懸絲,燈火長明。李蓮花走在前方,發(fā)尾跟隨他的腳步一晃一晃,輕盈得宛若風(fēng)中流云。
我沒忍住,開口問道: “不找少師?”
李蓮花風(fēng)輕云淡道:“不找?!?/p>
“不去查汪老爺?shù)乃酪???/p>
“簡單驗過尸了?!?/p>
我困惑道:“李門主,你不著急嗎?”
“自然不急。”他淡淡笑著,手指輕輕撥弄過廊間紅綢,仿佛一切都游刃有余,“這船在海上航行,周圍沒有陸地也沒有島嶼,這賊人往哪跑啊?”
“等他按捺不住了,自然而然就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