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了,淮景在不斷的心理斗爭中還是決定——反正目前江秦對他也看不出什么惡意,與其去和全然不清楚身份的人見面,倒不如就安分待著靜觀其變來的安全。
屋外蟬聲躁動,影響的淮景也有些煩躁了。江秦獨自出去了,那個什么誰叫松荑的貌似這幾天也都不在江秦家里,不過江秦身邊的那些人都還在這。
自己去辦事還留幾個人在這,怕不是為了盯住我吧,雖說幾天前“送”紙條過來的那人不清不楚,很存在問題,但江秦這也好不到哪去。來的一天就將我強留下,帶我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根本像是不怕我跑一樣。說是帶我熟悉一下這里,我到現(xiàn)在卻連東院的屋子都未曾進過……
想到這,他停住了——東院……對啊,指不定他東院有什么東西在那放著。
少年人心思簡單單純,妥妥的行動派。
看著面前與別處別無二樣的院墻,他剛想走進去,突然想到了什么。
淮九汐啊淮九汐,你是沒經(jīng)過房主人允許的,怎么能這么光明正大、若無旁人的走進去呢?
于是他四下環(huán)顧,沒人,這才輕下步子貼著墻小心進去。他向里邁出了一腳,然后第二步,第三步……然后的然后,他站在了東院里的房門口。東院房開了一個窗子,淮景偷偷探出一只眼睛,隨后與屋內(nèi)的一雙眼睛對上。
淮景有些慌張,像犯了錯被抓到的孩子一樣,進退不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一點點從窗后探出來。
窗口對著屋內(nèi)的一張床,蚊帳被掛起來了,一個莫約八九歲小姑娘坐躺在榻上,穿著一件白色中衣,蓋著一條薄毯。她面色蒼白,眼睛大而亮,倒不是因為眼睛靈動,更像是臉部僵硬而拉扯大的,頭發(fā)不似同齡女子一樣柔順,反倒有些枯燥。
那姑娘有些驚恐,蒼白柔弱的手攥緊了毯子,微張嘴著嘴半天說不出話?;淳懊忉?“走錯了,抱歉啊,走錯了……”
“我沒見過你。”這是那小姑娘說的第一句話,她低下頭,心情平復下來,是平靜的陳述,叫人聽不出她的意思。聲音細弱,像她這個人一樣。
“我是新來的,有些不識路,驚擾姑娘了。”淮景與她解釋。
小姑娘像是要說什么,但話在口邊徘徊許久,才小心問道:“你是松大夫帶回來的?”
淮景有些莫名其妙:“松大夫?那個松荑?”
“你不識他?”
淮景解釋道:“我與他不相熟,甚至沒打過幾個照面?!?/p>
“那你是江秦帶回來的?”
“也……不是,”淮景頓了一會,用肘支著手,手抵著唇思索一番,才抬眼說,“我是被那名叫楓晚的少年綁架過來的?!?是綁架過來的,沒毛病)
小姑娘:“???”
半晌,那姑娘問:“所以你是……”她突然覺得讓對方站在外邊談話很不妥,于是道:“要不…公子您還是進來說吧?外頭熱?!?/p>
淮景猶豫再三還是應了。
屋子里倒是沒那么熱,只是有股揮散不去的說不清味道的藥味。
那姑娘也明白這點,道:“我常年用藥,故而這屋里常有藥味,還望莫要嫌棄?!?/p>
淮景忙說:“沒有沒有,怎會嫌棄。你道你常年用藥,是身患疾病嗎?”
在小姑娘的示意下,他找了個凳子坐下。
小姑娘點點頭:“我叫霜序,自幼身患頑疾,幾年前家中實在貧困供養(yǎng)不起,將我棄出門,是松大夫?qū)⑽覔旎貋硪幻??!?/p>
“可松荑這幾日不在啊,我雖別的不知,但這個地方貌似是江秦的宅子?!?/p>
霜序告訴他:“這確實是江秦的宅子,松大夫與江秦乃相識,這間屋子是松大夫向江秦討來的,松大夫則在外頭另開了一家醫(yī)館,平日里都是住那,但都會隔幾天來一次送藥或是調(diào)整藥方。其余時間都是霜月哥給我煎藥?!?/p>
難怪不讓來東院,是因為霜序需要靜養(yǎng)嗎?
淮景自此打消了對東院的疑慮,開始準備向霜序打聽這個鬼地方的消息。
他還未開口,霜序又歪頭問他:“公子方才道被楓晚哥哥綁進來是何意思?”
淮景斟酌了一下,講述道:“先前六月初七的時候,我撞見了楓晚‘辦事’,許是他為防止透露風聲,便把我一同抓來了。待我活著出來后,我被帶去見了江秦,然后便被莫名其妙的留下來了?!?/p>
霜序在聽見“六月初七”時便大氣不敢出,淮景以為自己是說錯了什么,問道:“怎么了?”
“六月初七?是人們口口相傳的那件事嗎?江秦抓人的那件事?”
“對?!?/p>
霜序看淮景的眼神也轉(zhuǎn)為同情,然后她垂眸,說:“這件事我雖聽的不多,但當時也聽身邊人提及過。雖不知那些人是被抓去做什么,但聽說從未回來過,到如今也只覺得駭人。雖說是在江秦的地盤養(yǎng)病,但還是很怕他?!?/p>
這回輪到淮景疑惑了:“你不知情?”
霜序搖搖頭,說:“松大夫不與我提及此事。說我不適于聽這些?!?/p>
“所以這地方與你親近的只有松荑和霜月嘍?”
“其實楓晚哥哥也常來看我,同我聊天,怕我獨自一人太寂寞。羽七哥哥也會來,但不經(jīng)常?!?/p>
淮景邊思索邊說:“所以你在這里只對江秦知道的不多嘍?”
霜序點點頭。
那想來是沒什么能得知的了。
淮景抬眸,正對上了霜序平靜而認真的目光,甚至還有一絲喜悅。他心中忽的生出一絲內(nèi)疚,或許對他而言,他與面前這位小姑娘的對話只是為了獲得信息,但對霜序而言,這可能是她病痛與寂寞中的一絲慰藉與期盼。
他嘆口氣,不過,正是這一絲內(nèi)疚,他也已不敢再待下去了,索性道了句寬慰話:“想起我還有些事要做,若你寂寞,下次再來同你聊可好?愿你平安,長命百歲?!闭f罷還不忘會心一笑。
霜序也微笑,隨后目送他到門口,猛然想起來:“對了,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淮景回頭,笑曰:“淮景,淮河之淮,景致之景?!?/p>
門輕輕合上。
霜序出了一會兒神,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一邊的窗,松荑說從這可以看見四季的風光,的確,窗的那頭有著夏日繁盛的枝椏和天空的一角。
當初年正五歲,那一塊不知怎的惡鬼四鬧,人死的多,當時大家想請世家辦事,奈何一家的錢不夠,大家便一起湊足了錢請世家消災。好在鬼事終于平息,女孩原本并不富裕的家中也雪上加霜,吃穿用度便成問題,更莫提一份藥錢了,索性便狠心將女孩扔出了門。
九月多的天,雖不至下雪,但她衣服單薄,病痛纏身,身無分文。
她蜷縮在某個無人的角落里,疾病發(fā)作使得她渾身發(fā)抖,眼前一片重影。忽的眼前晃過一個人影,她伸手一抓,再沒放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個人愣住了,沒有抽出被女孩抓住的衣袖,就靜靜的看著她,剛要開口,那女孩呢喃:“我病了……”
松荑把她帶了回去。問她叫什么名字,她本是有名字的,但她說:“我不知道?!?/p>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第一次給人起名——嗯……九月霜序,你就叫霜序吧?!?/p>
(來了來了!本來打算今天啊不現(xiàn)在應該說是昨天了,本來打算昨天多更幾章,但是由于一系列原因,只能晚上10點多開始趕一章了,今天一定補回來!)
(淺翻了一下之前寫的,媽耶,以前文筆拉的吐s我??,拉到又有想重寫的沖動。好吧,我的每一篇文筆都挺拉的??)
(這一章主要還是介紹一下霜序和松荑——淺問一句,應該不會有人喪心病狂磕吧???年齡差了幾十歲誒,病人與醫(yī)者的關(guān)系——然后下一章應該就要“領副本”了,反正我期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