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物語
10.
最后還是曹光硯說自己腰又痛了兩人才沒繼續(xù)鬧，蒲一永去拿了藥油過來給曹光硯涂，還給他按揉了一會兒，等藥油漸漸散開才松了手：“你真的不要去醫(yī)院哦？”
“不去。”曹光硯趴在床上，側頭看蒲一永，“你今天不用去醫(yī)院做復健喔？”
“我媽沒找我?！逼岩挥阑卮鹬?，又朝曹光硯伸出手來。
曹光硯無語：“又干嘛？”
“買早餐。”蒲一永答得十分坦然，“沒錢，不會做?！?/p>
“……背包里，你自己找，我要睡覺?！辈芄獬幷f著就側過頭去不看蒲一永了。
蒲一永去翻了一下，沒多久就拿著錢出了門，他再回來的時候曹光硯已經(jīng)睡熟了。
等曹光硯睡醒，已經(jīng)快上午了，蒲一永見他醒了，又去拿了毛巾和牙刷過來，讓他洗了臉刷了牙，還把早餐端來讓他在床上吃，他吃驚地瞪大眼睛：“干嘛？”
“我媽說讓你別下床，最好臥床休息啦?！逼岩挥腊扬垐F和豆?jié){塞到曹光硯手上，“不燙?！?/p>
曹光硯聽到這話又是一愣：“那我爸呢？”
“曹爸他不知道你受傷了啊?！逼岩挥酪荒橌@訝的表情，“要跟他講哦？”
“……”曹光硯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吃著東西。
蒲一永倒也沒在意曹光硯的反應，從旁邊地板上拿了個什么東西在手上，人也馬上就盤腿坐著了，曹光硯探頭看了一眼，竟然是在畫畫，不由得震驚了一下，但好在認出來蒲一永手里的筆只是普通的素描鉛筆而已，不是毛筆，這才稍稍放了心，畢竟蒲一永身體還沒大好，要是這個時候有執(zhí)念再找上門來，他們怕是難以應對，但他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你哪里來的紙和筆？”
“剛買的?！逼岩挥李^也不抬地回。
曹光硯幾乎吐血：“你拿我的錢買這些？你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
“娃娃四百塊?！逼岩挥勒f。
“你不是講送我了嗎，怎么還要錢啦！”曹光硯不滿地提出抗議。
“可是你把它丟了哎！”蒲一永這才抬起頭，他皺著眉頭面色不悅，儼然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送給我了它就是我的，我有權利處置它的好不好？”曹光硯據(jù)理力爭。
蒲一永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說，他只站起身，把手里的東西塞給曹光硯：“煩死了啦！還給你！”說著就背過身去不看曹光硯了。
見他這樣，曹光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之前他看公車監(jiān)控的那個晚上，他也是一樣地脆弱和無助，不由得嘆了口氣，“我又不會畫畫，你把它給我干嘛?！?/p>
他邊說還邊看了一眼手里的畫，是花，只是輪廓還不太清晰，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花。
“這什么？”他問。
“昨天送給我媽的。”蒲一永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像獻寶似的把手機上的照片翻出來給曹光硯看，“剛才她給我發(fā)了照片，已經(jīng)放花瓶里了哦。昨天我走太急了，都沒來得及把花送給她，只好打電話跟她說了啦?！?/p>
曹光硯想起他迷迷糊糊間看到的畫面，又問：“你昨晚是在給伯母打電話哦？”
“那不然嘞，我又沒什么朋友?！逼岩挥雷猿啊?/p>
“楮英姐和我不都是你朋友嗎？”曹光硯試圖安慰對方，“沒關系啦，這又不是很緊要的事。”
他本意是想安慰蒲一永，誰知道蒲一永在聽見他的話之后，竟然再一次把衣袖捋了上去，還伸長手臂往他面前湊了湊：“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啦！”
“……”曹光硯再次無語，還翻了個白眼。
他就不該同情心泛濫，蒲一永這個笨蛋！
請假休養(yǎng)了幾天以后，曹光硯的腰傷就漸漸好轉了起來，而蒲一永這些天里也沒回自己家，更沒去醫(yī)院做復健，就留在曹光硯家里照顧他。雖然蒲一永這人自理能力的確是不怎么樣，但至少愿意心思去學，也還算不錯。
等曹光硯再回去上班的時候，蒲一永也被葉寶生拎去醫(yī)院做復健了，兩人再碰面的機會很少，但相比之前互不聯(lián)系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好了很多——曹光硯每隔三四天或者一周左右的時間就會回去一趟，他表面上說是看望自己父親，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去找蒲一永了，不是帶醫(yī)院附近的食物就是和蒲一永斗嘴。
不過時間越久，曹光硯回來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了，他臨近畢業(yè)，所以就更忙了，有時候蒲一永前一天早上發(fā)的訊息他第二天早上才看見。
蒲一永還是每天都在做復健，醫(yī)生說他恢復得挺好的，沒有意外的話，等到六月底了也差不多算完全恢復了，他當時在葉寶生旁邊聽著，心想六月底這三個字還挺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直到后來陳楮英來看他——
“六月底哦，”陳楮英一邊吃著披薩，一邊跟蒲一永說話，“光硯六月底畢業(yè)耶，有畢業(yè)典禮，你要不要去？”
“我為什么要去看他？”蒲一永一臉嫌棄，“畢業(yè)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去啦?！?/p>
“笨哦你，大學哎，可是學生時代最后的階段了耶，當然要值得好好紀念和慶祝了，很多人還會邀請自己心儀的人或者是朋友們一起去旅游嘞?！标愯⒚硷w色舞的樣子，“作為朋友，你不想看看光硯在學校里是什么樣子嗎？”
“不想。我又不是沒見過?！逼岩挥酪豢诨亟^。
甚至還畫過。
他想著。
“隨便你啦，反正我要去玩的，而且好像魯群和涂墨也要去哎?！标愯⒑攘丝谄【啤?/p>
蒲一永皺著眉頭，問：“曹光硯邀請你們去的？”
“對啦?！标愯⑾乱庾R回答，忽然又反應了過來，“他沒有邀請你哦？你們又吵架啦？”
“才沒有，是我不想去?！逼岩挥佬那楦凰恕?/p>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的，曹光硯那個家伙，明明他們天天都在聯(lián)系，卻從來不跟他提畢業(yè)典禮的事情，還有那個涂墨，雖然他不知道是誰，但一聽名字他就覺得不是什么好人——
他這樣想著。
陳楮英沒待多久就走了，她一走，蒲一永立馬拿了手機給曹光硯打電話，曹光硯接得很快：“干嘛。”
“畢業(yè)典禮為什么不邀請我。”蒲一永向來都是想法和心情直接表現(xiàn)在臉上的，只有面對曹光硯的時候才會顯得別扭很多，但這一次，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直接給曹光硯打了電話。
“哈？畢業(yè)典禮？”曹光硯懵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那個哦，你想來嗎？”
蒲一永答得冷淡：“不想?！?/p>
“那你問我為什么不邀請你干嘛，你又不想來。”曹光硯嫌棄地說。
誰知道蒲一永竟然接話說：“我要來?！?/p>
“不是不想來？”曹光硯又懵了。
“不想來，但是要來?！逼岩挥澜忉屃艘槐椋芄獬幝犞竞蜎]解釋沒什么區(qū)別，正想再說些什么，蒲一永就已經(jīng)把電話給掛了，他看著已經(jīng)黑屏的手機，自言自語地嘀咕道，“莫名其妙?！?/p>
見曹光硯被掛斷了通話，一直走在他身側的涂墨這才開口說話：“怎么了？”
“蒲一永那個家伙啦，莫名其妙的，突然打電話跟我抱怨畢業(yè)典禮沒有邀請他，問他想不想來他又說不想。”曹光硯也在抱怨。
涂墨輕笑出聲：“那你是想他來還是不想呢？”
曹光硯完全沒往這個方向想過，涂墨乍一問，他還不自覺地紅了臉，最后只扔下一句“學長再見”就冒著雨跑了。
沒過幾天時間，就到了曹光硯大學畢業(yè)典禮那天。
陳楮英開了車過來接蒲一永去曹光硯學校，蒲一永臨出門前，還特意剪掉了又長長不少的狼尾——之前他生日的時候就已經(jīng)剪過了，當時葉寶生說是為了慶祝他重獲新生，而這一次，據(jù)葉寶生的說法，是讓他陪著曹光硯結束學生時代迎接新的未來，他覺得太深奧，聽不懂，但拗不過他媽媽的強勢，只能照做。
葉寶生另外還給了他錢，叫他買禮物送曹光硯。
他出了門，一上車就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側頭一看，驚得目瞪口呆：“你怎么在這啦！你不是陪著何姐嗎？！”
“要你管?！被卮鹚穆曇舾?，甚至還有點兇，他都提到何姐了，那看來說話的人也是老朋友了——沒錯，就是曹光硯特別喜歡的那個由何姐做出來的執(zhí)念娃娃。
他倒沒在意娃娃說話的態(tài)度，只打量了她一眼：“你長大了耶?！?/p>
娃娃翻了個白眼，沒接話，他又說：“衣服顏色也鮮艷了很多，看來何姐是放下了哦。”
“你好吵?！蓖尥薜闪怂谎郏愯⒄f，“你快叫他閉嘴啦?！?/p>
“好啦，一永你不要跟個小屁孩一樣和娃娃吵架，光硯那么喜歡娃娃的，小心他知道了跟你急哦?！逼岩挥肋€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陳楮英數(shù)落了幾句。
“喂，警察，我哪有和她吵架？”蒲一永語氣很不滿。
但到底是不滿陳楮英說他和娃娃吵架，還是不爽陳楮英那句“光硯那么喜歡娃娃的”就不得而知了。
陳楮英懶得再搭理他，徑直發(fā)動了車。
他一扭頭就又看見娃娃正沖他做鬼臉，瞬間覺得很無語，也不想再看她，干脆就坐到最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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