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物語
13.
本來他們是打算等曹光硯的畢業(yè)典禮結束之后，一群朋友就去吃東西，下午再一起去玩的，但誰都沒想到蒲一永會把曹光硯惹哭，再加上又是畢業(yè)這種時候，等曹光硯和學校里關系要好的同學老師告別再回來，他的情緒也肉眼可見地更加低落了不少。
陳楮英看著只覺得糟心，又在心底里把蒲一永狠狠地罵了一遍，然后哄曹光硯：“光硯啊，咱們去吃東西好不好，就之前咱們看好的那一家哦！這男人嘛，有的時候當他們不存在就好了啦?！?/p>
旁邊林欣弱弱提醒：“楮英姐，光硯也是男人哎?！?/p>
“?。繉ε?，哎呀隨便啦，男朋友也行，反正就這個理?！标愯⑵鋵嵾€沒怎么從蒲一永和曹光硯的感情變了質這件事情中回過神來，哄曹光硯的時候也是無意識地站在了自己作為女性的角度而進行安慰。
“他不是我男朋友。”曹光硯說了這么一句話，他的語氣和神情都很平淡，聽不出來有什么喜怒，只是這話剛說完他就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有女生跟我告白下意識就想看他，看到他走了還想追過來解釋……”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上了車，陳楮英開車，林欣坐在副駕駛，曹光硯和娃娃在后座坐著。
“笨死了你們兩個，”娃娃十分嫌棄的樣子，“你喜歡他啦！”
“我為什么會喜歡他？不可能的啦?！辈芄獬幰豢诜裾J。
林欣看到他突然又開了口，看上去就好像在和誰對話一樣，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看向陳楮英，后者指了指手機，又指了一下耳朵，意思是曹光硯在打電話——雖然她們誰都沒有看到曹光硯有接電話的行為，甚至曹光硯連耳機都沒有戴，但林欣也沒有懷疑，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問你，如果當時墜樓的人是我，你會怎樣？”娃娃問曹光硯。
“娃娃你怎么會墜樓嘛……”曹光硯推翻了這個可能性。
“我是說如果啦！”娃娃白了他一眼，她現(xiàn)在嚴重懷疑曹光硯和蒲一永待太久，智商都被受影響已經(jīng)掉線了，這么簡單的假設言論居然還推翻，“你會像當時那樣嗎？”
見娃娃已經(jīng)有點在發(fā)飆邊緣的感覺了，曹光硯這才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過了會兒才說：“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在我面前瀕臨死亡，我會崩潰大哭?！?/p>
“可是你不會有過呼吸癥，也不會我死后的每一天里都過得郁郁寡歡?！蓖尥抟会樢娧?，“你沒發(fā)現(xiàn)嗎？只有和蒲一永在一起的時候，你才是更加真實的你自己。會哭、會生氣、會說不禮貌的話，像一個正常的人類有七情六欲?！彼ｎD了一下，又說：“如果我死了，你只是會難過一段時間而已，以后的日子里都只是在我的生日、忌日這些特殊時間想起我，沒了我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但如果蒲一永不在了，你就會覺得你的全世界都塌掉了啦。”
她被何姐創(chuàng)造出來，這么些年不是擺在櫥窗里，就是在店里面的角落里被隱藏起來，見過、聽過太多的人和事，對于感情方面一片空白的曹光硯，她確實懂的更多。
曹光硯沒有說話，興許是突然明白了他下意識想追著蒲一永解釋的原因之后，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對啦，就是娃娃說的這樣沒錯。”陳楮英也附和說，“光硯你啊，從小到大都是模范生，人人都喜歡你，就連路過的花花草草小貓小狗也特別喜歡你，只有蒲一永這個意外，意外闖進了你的生活，意外讓你看到了不一樣的你自己，他和你不對付，一直吵架斗嘴，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你才開始在意他了嘞，只是你還沒發(fā)現(xiàn)而已。”
林欣一臉驚訝的表情：“楮英姐你好懂，和男朋友就是這樣在一起的哦？”
對此陳楮英也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才不會跟林欣說她還是單身，甚至是母胎solo嘞——畢竟對她來說，林欣還只是個剛上大學的小妹妹，比蒲一永和曹光硯這倆小屁孩都還要小得多。
“是嗎。”曹光硯笑了笑，笑容苦澀，“大概吧，我也不知道?！?/p>
雖然一直都有人在跟他告白， 但他從來沒有接受過，一直都是單身狀態(tài)，也因為忙于學習，以及再次遇上蒲一永，意外和對方一起消除執(zhí)念，再之后蒲一永就出了事受傷昏迷兩年，他完全沒有時間關心自己的感情。
“哎呀不管啦，”陳楮英一見他這情緒低落的樣子就覺得心里也不舒坦，到底是認識好幾年了，也真的把他當作朋友、弟弟，她也不想他不開心，更不想因為他和蒲一永之間的事情導致他們三個人友情斷裂，因此便轉移話題道，“等一下看李燦他們怎么說吧，最好是已經(jīng)找到了蒲一永那個家伙，要是見到他，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怎么能這么欺負我們家光硯！”
“楮英姐……”曹光硯無奈地叫了她一聲。
“干嘛？！”陳楮英側頭看過來，兇巴巴的，“我要揍他你心痛哦！不是，他完全就是一個不良小混混樣嘛，光硯你是模范生耶，怎么會看上他的？根本不搭嘛！”
娃娃輕飄飄地扔過來幾句話：“喂，警察，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你嫉妒哦？嫉妒蒲一永這個小混混都有人喜歡而你卻沒有？”
“哈？我嫉妒他？我嫉妒他我去……”陳楮英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冷笑了一聲，不過話說了一半就沒繼續(xù)了。
“你閉嘴啦！”娃娃翻了個白眼。
蒲一永和陳楮英這倆家伙真的有夠一拼的。
娃娃內心想法。
“算了算了，別想蒲一永那家伙啦，咱們四個去吃東西！”陳楮英說完這話就發(fā)動了車。
林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車后座的曹光硯，微皺著眉一臉疑惑，但還是什么也沒說。
另一邊李燦和陳東均兩個人仍然還在找蒲一永的路上。
他倆先去了蒲一永家，門是鎖上的，按了門鈴也沒人搭理，打電話給蒲一永更沒有人接；又去了葉寶生的理發(fā)店，老板在，但他說沒有見過蒲一永；高中學校那邊沒有；之前蒲一永干外送的公司那兒也沒有；他們甚至連蒲一永住過的醫(yī)院都去找了，還是沒有，就連廢棄工廠也去了——盡管那里已經(jīng)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成了密室逃脫的線下游戲，門口很多人排隊，一看蒲一永就不在，因為他沒耐心一個人等。
最后陳東均只好給陳楮英打了電話，告知對方?jīng)]有找到蒲一永這件事，結果陳楮英一聽這話就炸了：“居然沒找到？！蒲一永這家伙，鬧失蹤哦！”
她有預感不是什么好結果，所以接電話的時候特意避開了曹光硯，去烤肉店外面接了，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她又問：“墓園去過沒？就是他爸爸和他爺爺在的那里。”
“沒有耶，我們馬上去！楮英姐拜拜哦！”陳東均說著就把電話給掛了。
李燦在旁邊聽了個一清二楚，有些驚訝地說：“永哥和光硯因為感情有了矛盾，永哥不高興了，然后就去找了他爸爸和他爺爺？他們能不能接受自家小孩喜歡的是男生?。俊?/p>
“……隨便啦！”陳東均也給不出什么答案，只好敷衍了事，“我們先去找永哥啦！”
于是李燦也只好不再繼續(xù)講，兩人直奔墓園而去。
沒多久，他們倆就到了墓園。
大老遠的他倆就看見一輛計程車停在墓園門口，旁邊幾步路距離地上有人抱膝坐著，盡管這人低著頭，但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蒲一永沒錯，兩人一直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回原處，李燦剛停好車，陳東均馬上就下車跑了過去，邊跑邊叫：“永哥！”
那邊蒲一永抬頭看了過來，因為頭頂陽光實在是太刺眼，所以他都不太能睜開眼，在看清是李燦和陳東均兩人之后，他的表情變了，有些生氣，隱隱還帶著些失落，說話的口氣也很不好：“你們怎么來了啦，曹光硯叫你們來的？”
“他叫我們來個鬼啦，是楮英姐，楮英姐啦！”李燦無語，他倒真的想問問蒲一永怎么想的，都把曹光硯惹哭了還想著人家會叫人來找他，“太陽好大哦，熱死了啦，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說著就伸手扶了蒲一永一把。
陳東均和蒲一永上了計程車，而李燦則還是騎著摩托車。
他們去了烤肉店，到目的地以后，陳東均付了車錢，三人很快進了店里面落座。
“永哥，你到底是怎么啦！”陳東均和李燦兩個人面面相覷，又見蒲一永情緒低落，最終還是陳東均按捺不住地先開了口。
蒲一永回答道：“我沒怎么啊?！?/p>
“那你跑什么啦，光硯都哭了耶?！标悥|均說，“我看他手臂都流血了，好像是摔了？”
蒲一永又不說話了。
李燦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陳東均說半天根本不切入正題，蒲一永又不開竅，不直接說清楚鬼知道要耗到什么時候，便跟陳東均說：“你別說了，我來。”
他馬上轉頭又和蒲一永講：“永哥，剛剛在學校，你怎么突然就走了？看到女生和光硯告白了？”
蒲一永起初還是沒說話，過了一會才應了一聲：“嗯?！甭曇魫瀽灥摹?/p>
“你吃醋哦？”李燦接著問。
“吃醋是什么？”上一次魯群說他吃醋，他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要問這是什么意思，但沒機會，眼下李燦又提，他就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不知道吃醋？！”李燦震驚臉。
旁邊陳東均提醒：“永哥這無良小混混模樣就算長得帥也沒有女孩子敢喜歡他啦，他又睡了四年耶，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吃醋是什么很正常的好不好?！?/p>
李燦一想也是，就解釋說：“看到別人和你喜歡的人行為動作說話很親密，特別不爽。”
“那沒有，我又不喜歡曹光硯?！逼岩挥缼缀跏窃诶顮N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就給出了答案。
“永哥你這回答也太快了吧！你思考過了嗎？還是說你被我說中了害羞了，所以這么快就否認了哦？”李燦一語中的。
“你在講什么屁話，我怎么可能喜歡曹……”蒲一永話說一半，被陳東均的一句話給硬生生地攔住了剩下半句。
陳東均說的話是：
“哎李燦，我們有說永哥是因為喜歡光硯才吃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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