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三更天的時候葉落笙和葉默兩人才偷偷潛入了葉默的住處,葉默立馬尋了醫(yī)師給葉落笙處理傷勢。
那醫(yī)師看著葉落笙傷得亂七八糟的右腳汗如雨下,半天不敢下手。
葉默著急地在房中轉(zhuǎn)了半天,突然想到方才情況緊急,竟然有件重要的事一直忘了告訴葉落笙。
她往床邊走去,正準(zhǔn)備開口,突然看到老老實實坐在床上的葉落笙一震,挺直了身子,死死地盯著房門口。他的神情復(fù)雜,似乎先是迷惑,然后又是不可置信的驚詫。
葉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葉愆一手拿著些藥水,一手拿著繃帶,正靜靜地站在房門口。
葉默對了師兄我一直忘了告訴你……
葉默忙開口解釋道,卻看到她的師兄顫抖著下床,然后緩緩地跪了下去。
地板冰涼寒意刺骨,似乎是在提醒著他這不是一場夢境。他一頭磕在地上,長發(fā)散落覆了一地。
葉落笙師…?師父……
葉愆輕嘆了一聲,用他無比熟悉的聲音道。
葉愆男兒膝下有黃金,落笙,別忘了我的教導(dǎo)。
葉落笙當(dāng)然沒有忘記,他還記得那時還年少的自己答道。
葉落笙我只跪該跪之人。
兜轉(zhuǎn)那么多年,物是人非,然而以前的日子卻仍歷歷在目。
葉默知趣地默默走開了,生死離別后,這對師徒恐怕有太多話要說。
她走出屋子關(guān)上門,不放心地站在門口守了一會兒,四更天的時候,從院子外面翻進(jìn)一個黑影。
她嚇了一跳,正準(zhǔn)備抽劍,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李滄歌。
來人的頭發(fā)有些凌亂,滿身的血腥味,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葉默忙沖上前去看他受傷沒有。
李滄歌不耐煩地?fù)]揮手。
李滄歌都是別人的血。
語罷抹上自己的唇角,擦干凈殘留的血跡,指著手上的血跡恐嚇葉默道。
李滄歌這個不許和你師兄說!
葉默給他翻了白眼,腹誹道,就算我要說,有師兄在,你敢拿我怎樣。
李滄歌落笙在房里嗎?他的傷怎么樣了?
他無意和葉默多說,急切地走上前去推門想要進(jìn)去。
葉默哎,等等。
葉默趕忙去攔住他。
恰巧這時門從房內(nèi)被拉開了,葉愆從里面走出來。
李滄歌看清來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葉默心道,難道他們以前是認(rèn)識的?
葉愆倒是沒太驚訝,微微欠了身,算是打了個招呼。
李滄歌老不死的你詐尸了?
李滄歌冷哼一聲。
葉落笙李滄歌。
葉落笙頗有警告意味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
李滄歌在惡人谷嶄露頭角的時候,正值葉愆在浩氣盟如日中天之時。好巧不巧,他的第一次指揮,臨危受命,正好遇上葉愆的親自指揮。
不管那時在惡人谷李滄歌的名聲多么響,在葉愆看來,也不過是魯莽冒進(jìn)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罷了。
遇上這么個老狐貍,李滄歌那是九死一生才沒有輸?shù)锰珣K。
他忍辱負(fù)重,和葉愆交手過好幾次,雖說互有勝負(fù),然而惡人谷在他手上吃的虧是實在的。
同為指揮,雖然是在對立方,李滄歌在心中對他確實算是有敬佩之心的,可他就是不想給他好臉色,就憑舊日里他在他手上吃的大虧,打的敗仗。
然而命運弄人,他偏偏就是葉落笙的師父,以前他死了,死人有什么要緊的呢,李滄歌就沒有多想。然而如今他不僅莫名其妙地活過來了,還好端端地站在了他面前,李滄歌頭疼地想了一會,以前他們在惡人谷時都是怎么稱呼葉愆的?大多時候都是孫子,龜兒子之類的??扇缃袼闪巳~愆的徒婿,生生比那龜兒子還低一輩。
真是悲從中來。
雖然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地想了一番,李滄歌還是瞬間順從本心地飛奔進(jìn)屋里了,龜兒子的徒婿就龜兒子的徒婿吧,管那些虛名做什么。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葉落笙一會兒,確定對方?jīng)]事,一顆吊著的心才放下來了不少。
然而葉落笙卻發(fā)現(xiàn)他的嘴唇發(fā)青,面色十分不好的樣子。抓著他的手,皺著眉頭問道。
葉落笙你可否有什么不適,身上的毒解了嗎?
李滄歌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李滄歌墨塵的醫(yī)術(shù)你還不放心?早解了,別擔(dān)心。
頓了一下,又邀功道。
李滄歌方才和他們周旋的時候,趁機(jī)給了姓秦的一刀,雖然沒能取他性命,但是也夠他好受了,算是為我們爭取點時間吧,你好好休整。
天已經(jīng)冷了下來,一股涼風(fēng)從大開的門口吹進(jìn)來,他幫葉落笙掖好了被子,覺得該讓他好生歇會,便道。
李滄歌我們就不打擾了。
葉落笙還是頗帶疑慮地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太疲憊了,順從地點了點頭。
李滄歌走出房去,輕輕地合上門。
葉愆和葉默還站在不遠(yuǎn)處。
他臉上的溫和褪去,走過去低聲問道。
李滄歌你們怎么打算的?
葉愆若有所思道。
葉愆浩氣沒有錯,然而這個指揮,該換人了。
李滄歌破天荒地沒有把他的第一句話懟回去,要是換做前幾年,他絕對要反駁,浩氣哪里沒有錯,浩氣就是大錯特錯。
也許現(xiàn)在在他心中,江湖陣營真的已經(jīng)淡了吧。
李滄歌這是你們浩氣盟內(nèi)部事務(wù),我一個惡人,好好帶兵便可,浩氣大權(quán)在誰手上,本不應(yīng)該管。
他沉默了一會道。
李滄歌但如今形勢,我也是騎虎難下。
于公于私,他都被卷進(jìn)來了。
葉愆雖然我的舊部都被秦屹收買,但也不乏還有忠心耿耿之人。
葉愆道。
葉愆近日也私下召買了不少兵馬,還靠你近日訓(xùn)練訓(xùn)練。
李滄歌點點頭算是答應(yīng)。
李滄歌扳倒秦屹,最重要的是拿到他昔日勾結(jié)惡人的證據(jù)。
葉默讓那個家伙身敗名裂!
葉默一邊插嘴道。
幾人簡單地商量了一下,然而如今幾人的狀態(tài)都不太好,便決定休養(yǎng)生息幾日。
李滄歌走的時候,葉愆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脈搏,神色復(fù)雜。
李滄歌沉下臉,皺著眉,盯著葉愆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葉愆猶豫了片刻,沒有說什么,放手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