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還珠
08 溫故知新
“那么,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因為之前獲得的信息太過雜亂,我的腦袋還有些發(fā)懵。
目前看來,我的邏輯水準已經(jīng)能夠應付一些通常情況,但依舊不擅長歸納信息,尤其是這一次,信息和線索真真假假,雖說量大管飽,但肯定食之無味。
證人方面,沈絳珠并不十分可靠,因為她的證詞和門衛(wèi)的一些敘述有矛盾,她說十九號那天,她先去買了一些雞蛋,然后才出門遠行。但是門衛(wèi)卻說,她買雞蛋的時間是十八號上午,并且十九日早上,門衛(wèi)還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出門去洗被紅酒浸濕的外套,第二次是沈絳珠把衣服拿到干洗店之后,她空著手回來,然后去遠行。
不過,依據(jù)孤證不立的基本原則,證詞中的矛盾不能單獨使用,還需要更細致的證物加以佐證。當然,這一次的問題很簡單,只需要在冰箱里找到那盒我之前沒過多留意的雞蛋,看一看它的發(fā)票就行。
無巧不成書,因為沈絳珠患病后日益窘迫的經(jīng)濟狀況,她養(yǎng)成了囤積自己購買過的物品發(fā)票的好習慣(從病理學上講,這也是強迫癥最明顯的病征之一)。
我很快找到了那盒雞蛋和它的發(fā)票,一盒12個,一共花了沈絳珠18塊錢,每個雞蛋均價一塊五,確實非常便宜,盒子里的雞蛋被吃掉了五個。
發(fā)票顯示,這盒雞蛋確實購買于十八日早上。
“想一想,為什么是五個?”那個聲音又來了。
“可能性太多了吧,你一直都這么多思多慮嗎?”
“我是說,如果那位莫德麟在來訪時吃過雞蛋呢?”
“你沒法證實,我也不那么認為,因為垃圾桶里并沒有多出什么雞蛋殼,對吧?”
“倒也是,你可以忽略這次建議,畢竟大概率沒什么用。”它說。
“不過,要是換一個思路的話……”我開始自言自語,總覺得有哪個重要環(huán)節(jié)被我輕輕放過了。
“想一想,為什么老烏鴉會認為沈絳珠有兩個口袋呢?實際上,你和我要解釋的問題是,究竟是什么決定性的證據(jù)讓夏沐風直接判斷那件浸了很多紅酒的衣服被放在袋子里而沒有被繼續(xù)穿在身上?”它提出了一個好問題,這個細節(jié)我確實有所遺漏。
“正常人都會這樣做吧?一件衣服被弄臟了,當然要把臟衣服收好然后再換一件干凈的?!?/p>
“正常人……新的問題又來了,一個處在躁郁癥病程中的人,真的稱得上是正常人嗎?”
“如果把這個因素納入討論……原本合理的所有事情都會變得蹊蹺起來啊……”
“一個提示,答案藏在證詞里,有關(guān)衣服的證詞只有一兩句。”
“她的衣服上有很濃重的紅酒味……描述的側(cè)重點在衣服,而非身上穿的衣服,所以……”
“不完全對,問題的關(guān)鍵其實是另一句證詞,她說,外套是臟的,要拿去洗,但里面的衣服已經(jīng)洗過了。一般來說,如果除了外衣的其它衣物都很干凈,而弄臟外衣的東西又剛巧是紅酒的話,屈尊去穿臟衣服是很不明智的,很明顯,這樣做會讓已經(jīng)洗好的衣服重新變臟?!彼终f:“對于一個乘興而去,準備出遠門的躁郁癥患者來說,她不會做出這么破壞雅興的事情?!?/p>
“可門衛(wèi)不是還說……”
“他確實建議沈絳珠換好衣服再走,但問題就在這里,是換好,而不是換上,仔細研究一下這兩種語境吧,假設(shè)你要出遠門,出門途中被人建議換好衣服再走,可能的情況有兩三種:其一,你出門之前沒穿衣服,但考慮沒什么人愿意在寒冷的冬日早晨裸奔,這里也并非人杰地靈,民風淳樸的法蘭西,咱們就把這個可能略過吧。其二,你身上的衣服穿少了,以至于引動了中老年人廣泛的同情心,建議你穿點兒厚的,這種情況也很常見,先留待討論吧。其三,中老年人覺得你有些衣冠不整,字面上的衣冠不整,于是建議你把衣服穿好,其實就是所謂的整肅衣冠,以達到儀表端莊的目的。”
“而換上呢?這個詞又指向了兩三種新情況,其一,衣服臟了,要換一件干凈的新衣服,其二,這件衣服并不是你的,它來自一位好心人的饋贈。其三……好吧,應該沒有其三了。就算是在眼下的五種可能里,依舊有完全重疊的?!?/p>
“可是……”
“我知道你會說,語言上的細微差異并沒有足夠的采信度,哎呀,您真是勤勤懇懇又一事無成,有一件物證能直接證實,沈絳珠那天早上穿的衣服絕對是一件干凈的外套,那件被紅酒弄臟的外套一定在口袋里。”
干凈的床單!一定是那張干凈的床單!
“嗯,正確。干凈的床單確實可以證明沈絳珠在十八日晚上發(fā)病后換好了干凈的衣服,之后才去睡覺,所以才會有干凈的床單。”
“謝謝你,不過,你是誰呢?是抑郁癥的衍生物嗎?”
它,或者說是他,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我是更健康的他,也是更暴躁的你?!?/p>
“他?”
“還能有誰呢?夏沐風啊?!彼α诵Γ骸澳愫芸释蔀樗?,也確實在盡力保護他,換句話說,你應該是愛著他的。啊,愛真奇妙,不是嗎?如果只有對朋友的尊敬與愛護可不足以應付所有的壞情緒,想一想,剩下的那些壞情緒去了哪里?”
“我知道你是怎么來的了,那你還好嗎?”
“目前來看,我并沒有什么不好的,你的壞情緒很少,倒是對夏沐風的渴望很多,直接把我吵醒了。話又說回來,這也不錯,畢竟你剛生病那會兒我就在你腦子里了,睡了一個很不錯的覺,現(xiàn)在是該醒了。”他說:“好了,真是漫長的自我介紹,都是和夏沐風學的,他很不錯,不過我不喜歡他?!?/p>
“為什么呢?”
“里面的那幾個他很令人恐懼……”
“里面的?”
“就是他分離出來的幾個人格,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但對于新生的我來說,的確很嚇人?!?/p>
“那你屬于什么東西……原諒我用這個詞吧?!?/p>
“嗯,首先我不是正常人格分裂的產(chǎn)物,我沒有身份,記憶,行為方式以及行為模式,也不會時不時跑出來搶身體控制權(quán),但是這種表現(xiàn)形式……應該屬于自主型人格分裂的冷僻變種,但是我很難對你有惡意,反而很愿意幫助你,我應該能讓你看得更遠些,作為一個更理性的副人格來說,我還不錯?!彼J真地分析了很多種情況,一些模模糊糊的知識重新回到了我的腦海中,來自半年多之前我向夏沐風借的那些書,那些被遺忘的,總會有人替你記住。
“要是換一種思路的話,就一定要考慮沈小姐有沒有潔癖了,我猜是有的?!毕你屣L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然后慢慢走了過來,圍著我轉(zhuǎn)了幾圈,上下打量一番后仍不放心,很是關(guān)心地問:“沒事吧?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你都有事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能有事?!蔽?guī)缀跏敲摽诙觥?/p>
“怪我,怪我……”夏沐風搖了搖頭,摸出一把黃豆:“快中午了,大家一人分一點墊墊肚子?!?/p>
“你怎么辦呢?”老警察很擔心。
“破釜沉舟,餓它一餓,這件案子正到了緊要關(guān)頭,可不能松懈,萬一心氣泄了,只怕是功敗垂成,遺恨千古啊。”夏沐風眼眸低垂,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可以讓我看看現(xiàn)場照片嗎?我想研究一下彈孔?!?/p>
“好,我們一起來看看?!本靷兌紘鷶n過來,翻著相機里的現(xiàn)場照片。
不一會兒,夏沐風吃力地抬起左手:“停一下,這兩張有問題,鉛彈從左邊打進來,斜著穿過顳部,最后耗盡動能,掉在右邊墻面的外側(cè),但是兩邊的彈孔大小卻不一致,左邊的彈孔比右邊的小很多,可是鉛彈造成的彈孔不會大小不一致,除非這枚鉛彈出膛時獲得的推力遠大于它的自重……”
“一切都明朗了,一切都明朗了!火藥!他摻了火藥!”偵探先生原本無神的雙眼燃起了一縷火焰。
“有道理,除開這一個物證,還有一個足夠引起懷疑的事實,正常鉛彈不可能產(chǎn)生這次那么大的推力,肯定用了助推劑?!币粋€警察說。
“這樣看來,彈孔周圍肯定有硝煙痕跡,也許還能找到火藥灼燒痕跡,放大看看?!?/p>
“嘿,還真是,火燎過的痕跡比較明顯,還有一圈黑黢黢的東西?!?/p>
“當時確實有火藥味啊……”夏沐風沉吟片刻:“這樣吧,諸位都在彈孔附近滯留過,不妨實事求是地搞一次舉手表決,你們聞到,或是察覺到彈孔附近有什么異常嗎?”
他率先舉起右手:“我聞到火藥味了,而且再三確認過?!?/p>
“我先棄權(quán),最開始沒注意,之后又聞了劣質(zhì)木餾油,鼻子不通氣了?!蔽艺f。
“按照慣例,我也棄權(quán),鼻炎又發(fā)了?!崩暇旎卮?。
剩下的三個人中,有兩個堅定不移地認為當時確實有火藥味,另一個投了反對票,說自己并沒有聞到,畢竟當時距離案發(fā)已經(jīng)有兩天多了,原本明顯的氣味消散到不易察覺的程度也實屬正常。
“那好,六個人三票贊成,一票反對,兩票棄權(quán),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接下來,我會默認兇手第一次犯案時用了火藥?!?/p>
我們都沒有意見,等著夏沐風分析案情,假沒我和他異地而處,由我來當偵探的話,是萬萬不能像他一樣泰然自若的。我們面對的問題多如牛毛,又必須一并解決,和以往的“誰殺了某人,為什么?”的兇案不可同日而語。
眼下的案子,之所以使人氣悶,主要是因為當事人個個都不老實,有幾個人的態(tài)度與所作所為更是晦暗不明,敵友難辨,我很不擅長應付這種情況。
“眾所周知,我之前的幾次推理有三處謬誤,其中一個是我故意危言聳聽,想找點樂子開開心,畢竟在那種場合下使用吹箭這種極易暴露的小玩意兒來暗殺,實在太不明智了?!眰商较壬α艘幌拢骸斑€得謝謝大家,愿意陪我玩這一次。”
“在人群中使用吹箭明明相當隱蔽,你為什么會覺得這樣極易暴露呢?”我有點疑惑。
“時間,重要的問題是時間?!蔽业呐笥阉坪踉诒镄Γ芘Φ夭蛔屪约盒Τ鰜?,但他的眼睛出賣了他,那平靜的北極星啊……
“你先入為主了,仔細想一想,是李春生死前就有那么多人嗎?還是他死后才圍上來那么大一群人的?”他問。
“要是這樣的話……邏輯上確實有些不對,而且周末的人流量比平常小,再加上劇院停業(yè)了……如果不是死人的事情先發(fā)生,那里不應該聚集那么多人?!蔽依^續(xù)說:“而且,謝濟也說過,李春生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七分鐘,只要他老人家的表沒有問題,那么他的證詞應該是所有證詞中最可信的。而且,七分鐘足夠圍出一大群人了?!?/p>
“嗯,非常合理的推測,如果將關(guān)于人群出現(xiàn)時間的推論顛倒過來的話……又會發(fā)生什么呢?”
夏沐風拿出一顆黃豆,用嘴吹了吹,熱氣蒸騰,蜿蜒盤旋……
“那就說明,根本沒有人使用過吹箭!”它開始鬧了。
見我沒有說話,夏沐風突然笑了一下:“沒事,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下一個問題,既然使用吹箭的人不存在,那么,兇手有兩個人的推論還能不能成立呢?”
“依然可以,這個新結(jié)論只能說明,其中一個兇手不在地上,并不能說明他不存在?!蔽一卮稹?/p>
“哪一個兇手在地上呢?”夏沐風又問。
“自然是那一個用無羽箭支刺傷死者的人,謝濟還說那個人身高并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
“他還說了什么?”這回可把我問懵了,我自認為已經(jīng)把謝濟提供的有價值的證詞用完了,實在沒料到夏沐風有此一問。
“他還說……嫌疑人慌不擇路地跑出去,好像是因為手受傷了?”我回憶著,突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地方不對:“不對,兇手身上任何地方受傷都屬于正常情況,唯獨手上不可能有傷,這不合邏輯?!?/p>
“哈哈哈,為什么呢?”
“如果要將毒箭從背后刺入死者脖頸的話,最適合的動作是,先屈臂,積攢一個向下的力,再向斜下方刺入,只有這個動作獲取的收益最大,也最迅捷。既然兇手事先做好了準備動作,那么箭簇一定在手指的前端,怎么會傷到手呢?況且,箭簇帶有劇毒,兇手為了明哲保身,在握住箭桿時,一定會優(yōu)先選擇箭桿的中后段,不然萬一毒物倒流,被毛孔吸收,他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蔽乙贿吇卮穑贿吇叵胂你屣L睡著時,警察們的各種推測和推論,這或許就是老警察之前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直覺不對頭,但又始終講不清楚的第三個問題吧。畢竟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敏銳,自然也會有老人的遲鈍,不服老是不對的。
“但是,兇手和死者的身高差,能夠支撐他完成這次刺殺嗎?又或者,謝濟的證詞有問題?如果謝濟的證詞有問題,又是哪些方面出了問題?是他的記憶有差錯,還是他故意撒謊?又或者,還有第三種可能性?”偵探先生問出了一長串問題,他在幫我理清思路。
“明視距離,明視距離……”它為什么要念叨這個?等等,如果要考慮這一點的話……
所謂“明視距離”,是指人眼最舒適,最合理的工作距離,一般來說,正常人的明視距離是二十五厘米,舊制定為一市尺(34.5厘米),在這個范圍內(nèi),觀察物體最清晰,也最全面。
如果觀察物體時,雙眼與物體的距離小于明視距離十厘米及以上,就有極大概率看不清,或者看錯東西,除了盲人之外,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為這條規(guī)矩服務(wù)。
那么,考慮到明視距離,謝濟的證詞可能半真半假,他在無意中提供了偽證。
真的那部分,是“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假的那部分是“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和“手受了傷”。
“如果你對證言真假的判斷無誤,那么,證詞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它問。
“事實上,謝濟的證詞并非謊言,卻也不是真相?!蔽一卮穑骸八?,我更傾向于你說的第三種可能?!?/p>
“有趣,說說看吧?!毕你屣L瞇著眼睛:“哎呀,很久沒有考過你了,今天來考一次如何?”
“你好像已經(jīng)在考了?!?/p>
“是啊,已經(jīng)在考了?!眰商较壬滔乱涣|S豆:“那么,既然你選擇了最復雜的第三種可能性,想必已經(jīng)清楚這件案子背后的真相了吧?”
“背后的……?”我很疑惑,真相應該只有一層才對,第二層在哪兒?
按照我的推理,謝濟說的是實話,但是因為要考慮明視距離的問題,他看到的東西一定有一些是假的。這些大概率為假的東西全部集中在嫌疑人靠近謝濟的片刻,嫌疑人的手一定沒有受傷。如果他的手沒有受傷,那在什么條件下,會導致謝濟看錯,并誤以為嫌疑人的手上有傷呢?
“除非……兇手自己遮住了部分傷口,但是并沒有完全覆蓋,乍看之下像是手指受了傷,謝濟的誤判正是因為將本來處在兩個不同平面的兩個物體看成了同一個平面中的一個東西?!彼f。
“我也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夏沐風安靜地盯著我,我看到了一汪冒著寒氣的深潭……
“是明視距離的問題,因為當謝濟距離兇手太近,所以視覺上一定會出現(xiàn)差錯,兇手也許是脖子受了傷,用手托著脖子來保持行動的穩(wěn)定。謝濟的誤判,就在于把兇手遮掩傷口的手指,看成了兇手的手指受了傷。將原本分屬于兩個平面的東西混淆在同一個平面上,按當時的情況看,是完全有可能的?!?/p>
“基于這個判斷,兇手在受傷之后,為了保險起見彎下身子,緩解疼痛也在情理之中,正常人都會這樣做。謝濟看到的,應該是努力趴低身子,而且在不停狂奔的兇手,所以他認為,兇手非常矮,但實際上可能不是這樣的,兇手應該和李春生差不多高。”
“這樣的話,至少可以確定,在殺死李春生時,兇手暫時還沒有受傷,他受傷的時間范圍可以固定在兩三分鐘以內(nèi),或許還要更短?!?/p>
“嗯,可以先給你個六十分,恭喜你啊,費了好一番口舌,終于及格了。”夏沐風繼續(xù)說:“剩下四十分酌情再給,至于怎么個酌情法……自然不會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一下全給你,你離真相已經(jīng)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了,聯(lián)系所有的案件再想一想吧?!?/p>
“什么?還有?。抗馐乾F(xiàn)在這樣,信息量就已經(jīng)很大了,再多記不完了?!币粋€警察看了看快用完的筆記本,面露難色。
“當然還有了,一件小事的真相算什么,我們要找到整件案子的真相,能解決所有問題的真相?!毕你屣L搖了搖頭:“這件事情長著呢,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至少需要兩天?!?/p>
“但真相不是已經(jīng)找到了嗎?殺人的就是那個莫德麟???”另一個警察有些不解。
“我們可以判他殺了三個人,無疑有罪。我們也可以說,他的同伙殺了兩個人,他殺了他的同伙,一個退伍軍人殺死一個詐騙犯兼殺人犯,這無疑應該大加贊賞,一定可以從輕從寬處理,至于他為什么和罪犯攪在一起,這并不重要,只要他沒有干壞事的主觀故意,客觀事實也不能證明他干過壞事,那這個人就應當被判無罪。”夏沐風揉了揉腦袋:“所有人都死得模模糊糊,我們不知道真正殺死他們的人都是誰,有可能是詐騙犯,也有可能是莫德麟,還有可能是一人殺一個,反正死亡指標有兩個,兇手也有兩個,平均分配再簡單不過了?!?/p>
“最困難的是,那個詐騙犯為什么會死?是莫德麟視力下降造成的意外?是殺死李春生之后的迷途知返?還是因為之前被迫殺死園丁,從而心生不滿,計劃殺死他的詐騙犯同伙,但是因為視力下降,誤殺了李春生,然后立刻殺死了真正的目標?”
“師傅別念了,師傅別念了……”
“所以啊,還有這么多問題沒有解決,可不興說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啊?!眰商较壬χf:“不過,年輕人考慮不周也很正常,多練練就好了。”
“那你知道真相嗎?”我問。
“那取決于你想聽什么?!彼卮?。
“那我想吃飯?!蔽艺f。
“哈哈哈……好啊,看看你用多久能跑到分局食堂去,大家有一個算一個,跑步去吃飯吧?!毕你屣L突然改變了主意。
“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吃飯了?”
“拖堂太久不道德啊,不能光逮著一個人用吧?”
“承認吧,你餓了。”
“是是是,我餓了?!眰商较壬苈犜挼爻姓J了。
不過,夏沐風提出的那些問題始終需要解決,或許,有更簡單的解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