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軍機大臣剛走，永琪正揉著眉心閉目養(yǎng)神，小桂子一連聲喚著，“ 皇上，皇上，娘娘，娘娘她醒了……”

永琪蹭的起身，一溜煙兒沖出門外。

“ 哎，皇上，您慢點……”

長春宮內(nèi)，常太醫(yī)正給小燕子檢查，確認沒什么大礙后，常太醫(yī)方松了口氣，叮囑了一應注意事項后，便起身告退。

小燕子多日未曾開口說話，此時啞著嗓子，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常太醫(yī)，我腹中的孩子……”

小燕子蘇醒，長春宮眾人興奮不已，聽常太醫(yī)確認她已無大礙后，個個都興高采烈，可小燕子這一句話，眾人再次靜默下來，一時都盯著常太醫(yī)，不知該怎么跟娘娘開口……

此事是瞞不過的，早晚會知道，他遂直接道，“ 龍?zhí)ァ瓫]了……”

小燕子沒有震驚，沒有哭鬧，似是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什么都沒再問，只低頭，摸了摸腹部，沉聲道，“ 知道了?！?/p>

常太醫(yī)退下，其余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樣安慰沉默不語的娘娘。

就在小蟲子準備學個鳥叫聲逗娘娘開心時，小燕子抬頭，努力綻放出笑臉，對著大家說，“ 你們先下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張嬤嬤知道，需要給娘娘時間，讓她自我消化，于是帶領其余人退下了。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屋里靜悄悄的，小燕子用被子蒙住頭，整個人躲進被子里無聲落淚，她一手覆在腹部，輕輕道，“ 對不起，不要怪我……”

她強壓著哭聲，喉嚨哽的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緊緊箍住，痛的不能呼吸，眼睛被水霧擋住，淚水翻滾而出，她死死咬著唇，倔強的不肯發(fā)出一絲聲音。

“ 皇上吉祥…”

屋外一聲接一聲的請安聲傳入耳中，小燕子立刻擦掉眼淚，掩飾好情緒，坐起身，望著門口，翹首以盼。

一只繡著金色蟒紋的靴子踏入，再抬頭，是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瘦了很多，憔悴蒼白了許多，瞧著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四目相對，視線交纏，永琪張了張嘴，卻未發(fā)出一語，夫妻二人同時落下眼淚……

“ 永琪……” 小燕子喚著。

永琪幾步上前，一個霸道深吻落在小燕子唇間，小燕子本能的閉上眼睛，她忘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緊緊的抱著他，緊些，再緊些……

永琪手指揩過小燕子微微有些紅腫的嘴唇，復又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小燕子，你終于醒了……”

“ 永琪，你沒事兒吧？那天，你有沒有受傷？”

“ 沒有，倒是你，你怎么能替我擋刀呢？那把刀扎在你身上，比扎在我身上疼一百倍。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沒保護好你們，對不起……” 永琪多日來被濃濃的愧疚感淹沒，想到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竟被自己連累至此，午夜夢回間全是她中刀時伸向他的那只手，他甚至想以死謝罪。

“ 永琪，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他們誰都沒有提起這個流逝的孩子，或許是太痛，不敢觸碰，或許是太替對方著想，總想為彼此承擔些什么。

小燕子剛剛蘇醒，精神還不是太好，說了一會兒話便累了，永琪喂小燕子喝了些粥，又喂了藥，看著她入睡。

他坐在床邊，癡癡看著小燕子的睡顏，久久不愿離去。

隔一會兒，他便要探一下她的鼻息，確認呼吸正常，反反復復十幾次后終于放下心來，吩咐張嬤嬤仔細看顧小燕子方才離去。

永琪步伐匆匆，養(yǎng)心殿還有諸多事情等著他處理，一邊走，還一邊吩咐小順子，“ 去宣常太醫(yī)到養(yǎng)心殿，朕要了解一下皇貴妃的恢復情況以及后續(xù)調(diào)養(yǎng)。”

“ 是?！?/p>

一柱香后，常太醫(yī)到達養(yǎng)心殿向皇上匯報皇貴妃的身體狀況，聽聞一切都已向正常水平靠近，永琪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 不過，皇上，皇貴妃娘娘得知失去腹中龍?zhí)?，傷心難過在所難免，但切不可過度傷懷，她受傷又小產(chǎn)，務必得好好修養(yǎng)?！?常太醫(yī)叮嚀著。

永琪有片刻僵硬，“ 她知道了嗎？”

常太醫(yī)有些詫異，他前腳剛走，皇上后腳就到了長春宮，他走的時候，皇貴妃明明很難過，皇上竟不知？“ 娘娘問了，這事兒是瞞不住的，所以臣告知了實情，娘娘心里似乎也早已明白，很平靜，知道后也什么話都未說，只是很難過……”

“ 嗯，你下去吧…”

“ 是，臣告退。”

永琪眉心皺的更厲害了，心底泛著縷縷心疼，唇瓣用力抿緊，坐在御桌前沉默不語。

他剛剛回去，小燕子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失去孩子的傷心，小燕子心思恪純，情緒向來都表現(xiàn)在臉上，可是剛剛，她為了不讓他自責，把傷心難過都掩在心底，小燕子沒說出的話他都懂，她下意識的舉動在告訴他，在她心里他最重要，重過孩子，也重過她自己，失去孩子，她很痛，但她不后悔，因為她最怕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