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皇上召見一甲三名進(jìn)士面圣。

皇上對這三名優(yōu)秀青年一頓考教，三人皆表現(xiàn)出色，皇上滿意的點(diǎn)頭，“ 曉嵐，朕聽說你這次選出來的人個個是才貌雙全……”

旁邊的紀(jì)師傅捋捋胡須，笑著道，“ 是，皇上不妨看看，若有看中的，招為駙馬也可啊……”

皇上笑呵呵的，“你們抬起頭來，讓朕瞧瞧，若能出個駙馬，朕也能少頭疼一會兒……”

三人緩緩抬頭，皇上拿出審視女婿的眼光看去，若真有能配上公主的，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皇上一一看過去，心道，果然不錯，看到探花郎時，他驚訝萬分，以至于噌的站起身。

下方的人以為是自己什么地方?jīng)_撞了皇上，嚇得立刻跪倒。

探花郎倒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見兩人都跪了，他若站著，有些太突兀，便也緩緩跪下。

最終皇上什么也沒說，便讓三人退下了。

可出門后不久，皇上身邊的小路子便匆匆而來，追上探花郎，“ 探花郎請留步，皇上有請……”

養(yǎng)心殿偏殿，皇上等的心急如焚，在他再次向門口張望時，人終于來了。

探花郎下跪行禮，“ 參見……”

皇上上前一步，直接把探花郎扶起，眼眶泛紅，“ 你叫艾南風(fēng)？”

“ 是?！?/p>

皇上激動顫抖著抬手摸了摸南風(fēng)的側(cè)臉，“ 你跟你阿瑪一模一樣……”

眼前這個雙手顫抖，眼眶含淚的人沒了金鑾殿上的威嚴(yán)，南風(fēng)對皇爺爺?shù)挠洃浲Ａ粼谌龤q時，那是他最后一次見皇上，當(dāng)時，爹爹拉著他的手，告訴他，這是皇爺爺，記憶中，皇爺爺很慈愛，陪他玩耍，教他舞劍……再后來，爹爹帶著他和娘離開了，他便再也沒見過皇爺爺。

皇上用力拍了拍南風(fēng)的肩膀，既欣慰又驕傲，“ 虎父無犬子，朕沒想到，你竟靠自己一路考進(jìn)了金鑾殿，好，好，好樣的，有志氣！”

激動過后，皇上問著，“ 你阿瑪呢？他陪你一起來的嗎？”

南風(fēng)搖了搖頭。

皇上有片刻的失望，他以為，他能趁此機(jī)會，見兒子一面，不過，見到孫兒，也是意外之喜，皇上重新?lián)P起笑臉，“ 也對，他回來還得掩藏身份，萬一被認(rèn)出來，也是麻煩……”

南風(fēng)猶豫著，有些不忍心開口。

皇上察覺到南風(fēng)的不對勁，問，“ 怎么了？你阿瑪他……”

南風(fēng)垂下頭，“ 爹他…走了……”

“ 什么？” 皇上震驚后退一步。

“ 皇上！” 南風(fēng)急忙扶著差點(diǎn)摔倒的皇上。

皇上緊緊抓著南風(fēng)的胳膊，他感覺喉嚨仿佛被一塊難以言說的東西塞滿，難以呼吸。

“ 皇上……” 南風(fēng)焦急的喊著。

皇上停頓了片刻，艱難地開口，聲音帶著微弱的顫抖，“ 他生病了嗎？為什么不傳個消息回來？”

南風(fēng)伸手，替皇上順著胸口，“ 皇上，您別難過，爹爹他是笑著走的，這么多年，他太苦了……”

皇上瞬間明白了，“ 是啊……”

皇上坐到椅子上，長呼一口氣，他閉上眼，隱去淚水……

沉默了很久，再開口時，已是平靜，“ 對他來說，這是解脫，也好，也好……”

“ 什么時候？”

“ 半年前，臣成婚第二日……”

皇上低頭，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成家了，他放心了，一直撐著他的那口氣也散了……哎…………”

這聲無奈的嘆息像是從心底深處涌出的苦澀，流淌在舌尖，然后化作一團(tuán)沉重的空氣釋放……

本不該這樣的，卻，只能這樣了……

皇上看著南風(fēng)，“ 你不聲不響，給了朕這么大一個驚喜，十年苦讀，不容易吧？”

“ 臣……”

“ 叫皇瑪法……嗯…隨你阿瑪?shù)囊馑冀谢薁敔敯?，雖然他不愿讓你入玉碟，但你是朕最喜愛的兒子女兒生的孩子，在朕心里，你永遠(yuǎn)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人……”

南風(fēng)放開了很多，聽爹爹講了那么多次，他知道，皇爺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 皇爺爺，有爹爹親自教導(dǎo)，孫兒學(xué)的很容易，爹爹一身才學(xué)，由孫兒繼承，就讓孫兒替爹爹盡孝，為您分擔(dān)……”

“ 好，好，好孩子……”

祖孫二人聊了許久，聊到太陽都快落山，皇上才舍得讓南風(fēng)走。

“ 對了，你現(xiàn)在住哪兒？綿憶現(xiàn)下住在榮王府，你可愿……”

“ 皇爺爺，孫兒姓艾……”

看著皇上有些難過的表情，南風(fēng)上前一步，恭敬道，“ 皇爺爺，孫兒不恨也不怨，爹爹說，上一代的恩怨上一代已結(jié)，但也到此為止了，孫兒只想替爹和娘為皇爺爺做點(diǎn)什么，孫兒走仕途，不為別的，只為己心……”

“ ……好……但你要答應(yīng)朕，經(jīng)?；貋砜纯措蕖?/p>

“ 自然，南風(fēng)不僅是您的孫兒，現(xiàn)在還是翰林院編修，臣不會離開的，就怕啊，到時皇爺爺您煩我，嫌我話多，不讓我來……”

皇上欣慰的笑了，不愧是他倆的孩子，沉穩(wěn)，大氣，聰慧，卻也有小燕子的調(diào)皮與真心，這孩子跟小燕子一樣，對自己恭敬、真誠卻不懼怕，皇上心里點(diǎn)了無數(shù)個頭，很好，很好！

“ 孫兒還未去拜訪姑姑與姑父，他們不知道我來京城了，我要去嚇?biāo)麄円粐?。?/p>

“ 果然是個淘氣的，去吧去吧……”

“ 孫兒告退……”

南風(fēng)步履輕快向外走去，認(rèn)了皇爺爺，又即將去看望最疼愛他的姑姑姑父，他簡直要飛起來了，若不是在宮內(nèi)，他真想飛奔幾步。

“ 永琪……永琪………”

南風(fēng)冷不丁被一女子拖住，他一臉莫名看向拽著他手臂的女子，看打扮，應(yīng)該是哪位娘娘吧……

送南風(fēng)出去的小太監(jiān)趕忙上前，躬身行禮，“ 愉妃娘娘吉祥……”

南風(fēng)有些吃驚，看著拉著他，不住喚永琪的人，他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歸于平靜，淡淡問安，“ 愉妃娘娘吉祥。”

眉兒在一旁一直勸著，“ 娘娘，娘娘，這不是王爺，您認(rèn)錯了……”

愉妃抬頭，仔細(xì)打量眼前的少年，他跟永琪很像很像，可是，他一臉冷漠疏離的看著自己，就像是陌生人……

對，陌生人……

“ 娘娘，快走吧，您不是要找皇上問問綿憶阿哥的婚事嗎……”

在愉妃怔愣的瞬間，南風(fēng)已抽出胳膊，轉(zhuǎn)身離去……

“ 娘娘，走吧……” 眉兒攙著愉妃向養(yǎng)心殿走去。

愉妃一步三回頭，喃喃自語，“ 真的不是嗎？”

眉兒勸著，“ 娘娘，真的不是，您看，那位大人才多大年紀(jì)啊，怎么可能是王爺呢？而且您看他的表情，顯然不認(rèn)識您啊……”

“ 好了，娘娘，別看了，那位大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