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涼如水。
巡夜的打更人一邊敲著梆子一邊抑揚(yáng)頓挫地吆喝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楓葉客棧內(nèi)的一間客房里,朦朧的月色透過窗紗半映在男人立體出眾的五官上。
匡連海閉眸打坐,白天的一幕幕清晰地在腦海中回放,聞棠瀟灑恣意的眉眼格外動人鮮活,他下意識抿緊了唇,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頭作祟,讓他靜不下心來。
回想著她的一招一式,似乎暗藏玄機(jī),她不是在躲,是在等,等自己親手將破綻遞到她的手上。
“心性不穩(wěn),終遭反噬?!彼呁蝗豁懫饚煾碉柦?jīng)滄桑的聲音?!翱镞B海,從今日起,你每日站樁時間再加三炷香?!?/p>
炎炎烈日下,蟬鳴聲此起彼伏。黏膩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至眼睫處,模糊之中,他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姿勢,默念著師傅交給他的心訣,幽深的瞳孔仿佛目空一切。
十年,風(fēng)雨無阻。
枯燥漫長的基本功讓他褪去了躁動,他變得沉穩(wěn)寡言,面色始終如一。那時候出現(xiàn)的潘玉似一道亮光,硬生生闖入他黑白色的人生。他的視線開始追隨她,習(xí)慣性地為她解決爛攤子。年幼失怙的他對于情感二字并不了解,這是喜歡嗎?這算喜歡嗎?比起說他護(hù)著潘玉,他內(nèi)心卻覺得他在守護(hù)另一種可能性的自己?!?/p>
過去的二十年里,他時常想起的人是潘玉。只是從今夜開始,好像不同了。
他閉上眼,就是聞棠的臉龐,鼻尖還似乎纏繞著她行動之間,衣袖里散發(fā)出的冷香。她是怎么透過自己的?他騙過了師傅,騙過了其他人,但惟獨(dú)她卻敢直言“你的心亂了”
匡連海眉峰微蹙,他想不明白自己內(nèi)心為何如此糾葛。打不過便再打,他并非沒有輸過,江湖之大,窮兇極惡的人他也交過手,為了破解那人的劍法,他曾不吃不喝三日,冥思苦想。但是今日內(nèi)心的煎熬卻遠(yuǎn)勝于那時。聞棠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撲朔迷離的難題,無時無刻吸引著自己。
不知不覺中,晨光乍泄,已經(jīng)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一夜未睡的匡連海并不覺得疲憊,內(nèi)心深處有一個聲音驅(qū)使著他去找到聞棠,似乎只有見到她,自己內(nèi)心的困惑才可以迎刃而解,躁動才得以平息。
…………
潘玉睡眼惺忪地推開房門,庭院中一個挺拔的身姿佇立著“唐公子,你這么早就起來了啊?啊師……師兄?怎么是你?”
他背手而立,聽到動靜后,轉(zhuǎn)過身。
潘玉看清他的臉色后,心頭一緊”師兄……你怎么了?”
他的衣衫似乎被清晨的露珠打濕過,隱隱透著潮意。他這是站了多久?
匡連海收回視線“她在哪?”
潘玉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在原地。
“今日醒得挺早啊,潘姑娘,匡公子?!甭勌囊粊淼脚擞竦脑郝洌涂吹搅藘扇恕吧钋閷σ暋钡膱雒?,自以為勘破兩人關(guān)系的她,笑中多少帶著些揶揄的意味。這匡連海果然放心不下自己教潘玉,昨天雖是答應(yīng)了,往后怕不是每天都要來盯著。
匡連海見她笑得明艷,心中有些疑惑,生硬地解釋“從今天開始,你要教她練武?!?/p>
聞棠一臉我懂的表情點(diǎn)點(diǎn)頭“嗯嗯,匡公子在一旁看著也好,若是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還請匡公子指正。”
匡連海直覺她說的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但是他又無法直言其實(shí)是為她而來的,索性轉(zhuǎn)移話題“那就開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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