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城。
這個地方無論是對從來以為是正義的化身的名門正派而言,還是對正派口中人人喊打的魔道妖人來說,都是個特殊的地方。
因為在這一片土地上生活的雖是再普通不過,手無寸鐵也不通法術(shù)的凡人,老城主多年來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便是只要進了渝都城,只要沒有違法亂紀,魔道之人和正派中人不區(qū)分身份,一概對待。
正道連連剿滅魔道門派,大有趕盡殺絕之勢,魔道中人也只有躲進渝都城里才有一口喘息之氣了,換言之,這個渝都城也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這一夜的城主府正是熱鬧的時候,恰因為碰上了衛(wèi)老城主七十八歲的壽宴,賓客滿席,絲竹聲不絕于耳。
吹蕭的有,彈琵琶的有,吹陶塤的有,彈琴的也有。
顏烈一進門環(huán)顧了一圈,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名在角落里低著纖頸,彈著七弦琴的姑娘,因著指尖的撥動翩然如蝶似的,琴音也裊裊而來。
她著一襲藍紫衣衫,只是衣襟上簡單地繡了幾朵木槿,僅此而已,這裝扮放在人群里說不得張揚也算不得奪目。
偏偏那一張干干凈凈的臉龐柔美得像是在夜間映著月光盛放的曇花般,分明清冷疏離,但錯落著勉強分在她身上的燭光又顯出幾分如天色熹微般的溫柔來。這種本來應(yīng)該矛盾的氣質(zhì)雜糅在同一個人身上竟一點都不違和。
漂亮,就是因為漂亮,顏烈才會一眼注意到她。
顏烈,城主府的護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也是老城主極為器重的手下。
只見他一身深紫色暗紋窄袖外衣,領(lǐng)口處可見中衣的褐色,外套了一層金色肩甲,腰綁革帶,隨身帶著一把佩劍,手戴烏色皮質(zhì)護腕,所有黑發(fā)都被束了起來,戴著一頂菱形紋的黑帽,眉峰凌厲,不茍言笑,儼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生人勿近的模樣。
顏烈坐在那個位置彈琴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沒見過?
旁邊的手下答道:“叫什么?好像叫什么零落,還是零露,對,叫零露,本來不是她,據(jù)說是前面本來要來彈琴的人身體突發(fā)疾病,她才臨時頂上的?!?/p>
顏烈不由得低喝道。
顏烈你們這么大意嗎?怎么不仔細盤問清楚,讓不明身份的人輕易混進來?我看這個女子很是可疑。今天可是老城主的壽誕,如果出現(xiàn)了哪個刺客危害到了老城主的安危,你們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幔?/p>
“屬下……屬下這就把她抓起來?!?/p>
顏烈你們有憑據(jù)抓人?現(xiàn)在打草驚蛇有什么用?
今夜賓客如云,錦繡坊的老板娘金瓶兒也特來為老城主祝壽,獻的是美酒五壇。
只是金瓶兒的視線注意到零露的時候忍不住有些驚詫,好像是認識一樣,心忖道,她怎么會在這?
但這種的情緒極快地就被金瓶兒收了起來,恢復(fù)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宴罷之后,奏樂的伶人都去找管家領(lǐng)了錢,按彈吹一個時辰是多少錢來算的,尤其今晚還是老城主的壽宴,賞錢就額外多了些。
零露管家,我只要我的那一份,多的就不必了。
“稀奇事,這世界上多給錢,還有人不要的。姑娘,你的琴彈得不錯,這錢既然給了你就收著?!惫芗业馈?/p>
零露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