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死的時候,很慘。
那自小便被她救下帶到山上拜師的李慕白端著劍刺穿了她的心窩子,而后又紅著眼睛不知道無聲地說了什么。在她頭頂上的是天玄劍宗素來看自己不順眼的幾位長老,幾個老家伙合力列了個陣法使得她修為全無,在李慕白眼里她不是活靶子還是什么。
后來她自然是死了的。
師兄趕到的時候,李慕白正抱著自己的尸首哭泣,即便他是師兄最最得意的門生,殺了師姑證道這件事,也足以讓師兄一劍砍斷他的胳膊,雖然這并不妨礙李慕白后來的飛升。但姜且明白至少天玄劍宗還是有人關(guān)心自己的。
后來,姜且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在竹屋。
小女徒和她說今日是掌門繼任的日子,姜且只覺得疑惑,瞧見日歷才明白原來自己竟重生回被殺的半年前。那時,因著女弟子們的成績比門派中的男弟子們優(yōu)秀,姜且不止一次地同門派的長老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如今想來列陣禁錮自己修為這件事,不單單是為了替李慕白證道。
她同長老們的矛盾不是這半年能夠化解的,自她作為師父的關(guān)門弟子被帶上山起,作為女弟子的她一直都受著不公平的待遇,師兄弟的欺負也好,長老們的忽視打壓也罷,姜且面對的仍然是半年后的死局。這般想著,她人竟來到劍冢。
打小她便喜歡躲在劍冢的法陣里,天玄劍宗以劍修聞名,門內(nèi)弟子大多會在成年后到達劍冢擇一把適合自己的劍,而劍冢里的劍都是有神識的他們也會選擇自己的主人。剛上山的時候,師兄弟經(jīng)常欺負自己,無外乎是把自己帶到劍冢而后關(guān)上門,任由劍冢里的壞劍嚇唬自己。
也是在其中一次,姜且無意間闖入劍冢里的法陣,這里面只有一把劍。那劍插在石頭里,周身被千年玄鐵鏈條纏繞,法陣里三層外三層,并不像是一把等待有緣人的劍,反倒像是故意被封印在此。但這里師兄弟們進不來,其余的劍也不好造次嚇唬自己,相應(yīng)的姜且覺得它是一把好劍,至少她躲進來的時候它不會嚇唬自己,只是靜靜地矗立在原地。
后來師父同姜且講了這把劍的故事,此劍名為屠撫,是開宗立派的宗師申屠氏當年面對門派危機時以心血鑄造的,而宗師的胞兄以身祭劍換得此劍通天的神通,此后一戰(zhàn)宗師殞命,千年來屠撫劍無人可驅(qū)使,便一直被封印在劍冢中。
按照輩分,姜且這些年一直稱屠撫劍師祖。便是成年后她成為眾弟子的師姑,每每遇到事情也總會躲在這法陣對著這把劍師祖絮叨半天,今日也不例外,她屁股坐在早就在此處的茶桌前,泡好一壺峨眉雪芽開始將自己上一世如何遇害,這一世莫名重生講給這把劍聽。
“師祖,你說我該如何破這個死局啊。”臨最后,姜且嘆了一口氣將茶一飲而盡,而后趴在茶桌上苦惱著,她倒是不怕同李慕白打一架,她怕的是那幾位老家伙,那個法陣。
“這倒是不難,你若想聽我自然可以講給你聽?!?/p>
空蕩的法陣里突然自姜且頭頂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尋著聲音她看到的是坐在那玄鐵鏈條之上的黑袍男子,他姿容絕滟,青絲如墨,膚如玉,眉如黛,像是仙人妙手鬼斧神工之物。
“師祖?” 姜且不傻,若真如傳說所講師宗胞兄以身祭劍,那自己眼前的這位八成就是劍靈師祖。她還以為會是個白發(fā)老者,畢竟過去千年卻不想竟是個俊朗男子。
下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坐在玄鐵之上的男子竟來到自己面前,他伸出去握住姜且的手,一個閃現(xiàn)來到矗立于石縫之間的屠撫劍前。大概是從姜且身后后邊握住手的緣故,此時的她竟整個人背對著男子落在他懷中。
“你嫁給我,這死局便破的了?!?/p>
男子的話帶著熱氣在姜且耳邊,從未有如此親密行為這使得她的臉變地通紅,不由得低下頭隱藏窘迫,卻反而讓對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我叫申屠撫?!蹦凶訉⒚指嬷?“這劍是我的聘禮之一?!?/p>
嗯,姜且有些慌。
屠撫劍意味著什么,姜且自然知道。
代表著她可以拿著這把劍騎在那幾個長老頭上,歷代掌門長老哪一位不是想驅(qū)使屠撫劍達到實力巔峰的,無一例外都是失敗而終。如今她瞧著手里的屠撫劍,在想想身后這已化作劍靈的師祖,該說不說她那死局的確不難。
“師祖,私定終身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