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紫商坐在上官淺對面,兩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宮紫商的眼神一會上一會下,上官淺只好先開口道:“大小姐,怎么過來了?”
宮紫商怕錯過了似的,立馬接起話:“長老院不讓我?guī)m尚搴來看你,我只好自己來咯。自從這云為衫不見了,整個宮門就剩我一個大美女還有一個姿色尚可的你,真是孤單吶~我就是順道,不是特意來的,真不是?!?/p>
上官淺只是笑笑。
宮紫商猶豫道:“你都不問問孩子怎么樣嗎?”
見上官淺神色不對,宮紫商繼續(xù)道:“你放心吧,宮尚搴啊,能吃能睡能拉,好得很哈哈哈哈。你之前為無鋒做事,長老們對你有戒心是很正常的。等孩子大了肯定還是會還給你的,畢竟我這個妙齡美少女可還有我和金繁的孩子要帶呢。”
上官淺笑而不語,替宮紫商倒?jié)M了茶水。
“我相信宮門不會虧待角宮的繼承人。”
宮紫商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道:“你真是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p>
上官淺聽出她有弦外之音,便直接問道:“大小姐這一趟來,想必是有話對我說,不知大小姐想說什么?”
宮紫商被看破有一絲絲的尷尬,眼觀天道:“就是宮三吧,你也知道他對他哥哥感情很深,宮尚角走了之后呢,他這個心里吧,一時想不開,有時候把這個情感折射到別人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淺失笑:“大小姐……難道是覺得遠徴弟弟對我……您不會認為是我在刻意引誘他吧?”
“啊對對對,不不不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叔嫂清清白白的,但是這下人吧有時候會傳些不入流的閑話?!?/p>
——“哪個下人長了一張不靈巧的嘴,我割了他的舌頭。”
宮紫商嚇得一激靈,猛然回頭。宮遠徴似笑非笑的走了進來。
上官淺就在此時垂下眼眸,流下一滴清淚。
宮遠徵好像心臟在此時也抽痛了一下,走到上官淺身旁,他不可控制地伸出手去,輕輕用指腹為她拭去了眼淚。
宮紫商:?我還在呢。這要是割舌頭,得割掉不少人的吧。真是為你們兩操碎了心!
這氣氛好像她繼續(xù)賴著也不太合適,于是宮紫商只好擺手告辭:“我我我,就先走了啊。不打擾不打擾?!?/p>
宮遠徴剛想抽回手,一雙略帶涼意的手便覆了上來。
宮遠徴臉熱,進退兩難,喉嚨發(fā)緊道:“你……”
上官淺卻放開了,順勢輕輕抓住他的衣袖。
“徴公子,陪我去看看墨池吧?!?/p>
——
宮遠徴走在前面,上官淺一步一步跟著。
“徴公子——啊!”
宮遠徴回頭,見上官淺腳步不穩(wěn),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宮遠徴一個箭步上前,急忙攬住上官淺,而上官淺也扶住了他的腰。
隔著衣料,但宮遠徴仍是感覺到一陣火竄了上來。
這熟悉的一幕,讓宮遠徴想到了曾經(jīng),在女客院落接她回角宮之時,正如現(xiàn)在這般,不過那時她是假意摔倒,目的卻是偷他的暗器袋。
將上官淺扶起站穩(wěn),宮遠徴忍不住調(diào)侃:“這次想偷什么?”
上官淺一字一句回道:“偷心?!?/p>
上官的聲音一貫軟糯、清冷,配上這似真非真的表情,叫人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心。
宮遠徵一怔,慢慢逼近上官淺,嘴角淡笑:“姐姐,別忘了,我已經(jīng)成年了?!?/p>
上官淺調(diào)笑道:“是啊,也是可以成婚的年紀了?!?/p>
宮遠徴卻斂起笑意,緘默不語。
兩人一時無言,并肩而行,安靜的走著。
——
久違的推開宮尚角的房門,見到那一方墨池。
宮遠徴一把奪過上官淺手中的白玉酒壺,沉聲道:“不許飲酒?!?/p>
上官淺已經(jīng)飲了兩杯,并不在意:“你帶的酒,卻要獨自享樂?!?/p>
宮遠徴將酒壺藏在身后,“又不是帶給你喝的。你如今身體這么差,就別作了。”
上官淺問:“你的毒能讓我撐到什么時候?!?/p>
“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恐怕只有一年。不過……”
“什么?”
“沒什么。只要你留在宮門,我保證你有的活?!?/p>
上官淺走到墨池邊,緩緩蹲下。
墨池的水很涼。
上官淺想,自己的心已經(jīng)捧出去過一次,何妨再來一次呢?一年……
看著上官淺慢慢攪動墨池的一汪池水,此刻宮遠徴仿佛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墨池波瀾起伏的水不平靜起來。
放下酒壺,他慢慢走近上官淺身旁。
那是哥哥的墨池,那是哥哥的心。
如今,他也變得和哥哥一樣。
他喜歡她,卻看不透她。哥哥看透她,依舊愛她。那……她呢?好像從來沒有人問她的感受。
宮遠徴忍不住問:“如果我哥還在,你……”
上官淺卻搶先一步:“如果角公子還在,徴公子會像如今這樣嗎?”
“什么?”
上官淺慢慢起身,面對宮遠徴:“我的意思是,還敢像如今這樣折辱我嗎?”
宮遠徴幾乎是不可置信:“折辱?我……你覺得我是在折辱你?”
“難道不是嗎?”
宮遠徴百口莫辯:“你應(yīng)該知道我對無鋒刺客手段如何。我已對你處處留情?!?/p>
他急切地將上官淺拽到自己跟前,緊攥住她的手:“我……沒有想折辱你,我只是……”
“你放開!你弄疼我了,徴公子!”上官淺豎起眉頭,冷喝道。
宮遠徴立即松開,“我只是……”
夜色蠱惑人心,風(fēng)吹起心中那根情弦,輕輕撥動。暗夜的朦朧,讓人大膽。
宮遠徵取下手套,用大拇指摩挲著上官淺的唇角,將那一點淡淡的口脂擦出去幾分,空氣中即刻燃起了別樣的感覺,仿佛有火花在碰撞,滋滋作響。
這一次卻是上官淺先移開了眼。
她撇過頭去,冷冷開口道:“遠徵弟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哥哥的女人。”
宮遠徵怔?。骸拔覜]忘?!?/p>
看著那墨池,宮遠徴鼓起勇氣,開口道:“之前我對你確實……但是如今我想告訴你,我的心與哥哥一樣。你……能明白嗎?”
上官淺深吸口氣,慢慢抬起眼眸,神色莫名:“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徴公子,你剛剛成年,接觸的女子并不多。你真的……能看清自己的心嗎?角公子是角公子,你是你。”
上官淺將面容湊近,“你再看看清楚,我是無鋒之人,我是上官淺?!?/p>
眼前之人身穿粉藍色薄衫,膚若玉脂,粉唇嬌嫩欲滴,無辜清澈的眼眸,泛著剔透的水光,怎么不惹人憐惜呢。
那面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近在眼前。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在對他笑,宮遠徴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心也隨著呼吸在顫抖。
咫尺之間,雙目流轉(zhuǎn)。
星光燦爛,人也燦爛。
宮遠徴顫抖著靠近,嘴唇微抿。
上官淺看著他的動作,眼神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的審視著。
宮遠徴手指握拳,似乎是被一道看不見的線牽引著,他將吻印到了上官淺的唇角,然后輕輕離開。
很神奇微妙的感覺。天地模糊,唯有眼前的人清明。
上官淺露出一瞬的驚愕。
而宮遠徴胸腔內(nèi)仿佛想起一記鼓聲,那是他的心跳嗎?他已分不清,整個人都處在一股莫名的戰(zhàn)栗之中。
眼角竟然也滲出幾分濕意,宮遠徴剛剛散開緊握的手,退開幾分,眼前的人忽又迎了上來。
?。?/p>
上官淺又回吻了過來。
宮遠徴起初還是震驚的不知作何反應(yīng),但本能的,那陣火又竄了上來,燃燒的更旺。
他雙手捧起上官淺的臉頰,用力的回吻,如暴風(fēng)雨般。沒有經(jīng)驗,只憑感覺,攻城掠地,熾熱纏綿。
原來,親吻是如此美妙的感覺,令人沉醉。
不夠。
宮遠徴幾乎是上下摩挲了個遍,仍是難以滿足,但不得技巧,只好更加急風(fēng)驟雨。
呼吸越來越急促,空氣好像越來越稀薄,飛速的心跳讓他懷疑,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心跳震顫衰竭而死。
天旋地轉(zhuǎn)間,兩人不經(jīng)意掉了個位置。
宮遠徴背對著墨池。
上官淺只覺得暈乎乎,感覺就快窒息,狠下心在那唇齒相依之間,重重咬了下來。
“——啊?!?/p>
宮遠徴忍痛,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開。還不待反應(yīng),面前之人一腳就將他踹進墨池。
宮遠徴踉蹌幾步,還是摔倒在池中,唇角還沾染著一絲血跡。
還沒有從剛才繾綣的氛圍中散去,宮遠徴也不知此時該作何反應(yīng)。
但冰冷的池水,還是讓他冷靜了下來。
“我……”
我什么?他也不知應(yīng)該解釋什么。他先做了不該做的事,可是……
上官淺輕輕擦拭嘴唇,那淡淡的血腥味卻無法忽略,她不看宮遠徴,一邊整理凌亂的頭發(fā),一邊開口道:“徴公子,我們都醉了?!?/p>
不。至少我沒有醉。宮遠徴在心里這樣想,有些難過。
他剛想開口,上官淺卻轉(zhuǎn)身離去了。
月下之人,清冷,美麗,也無情。
宮遠徴捧起一池水,狠狠的潑向自己的臉。
暗夜中,宮遠徴猛然起身,水聲嘩然,與鈴聲交織,好像在訴說他凌亂的心聲。
宮遠徴戴上手套,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幽深,拖著完全浸濕之后沉重的衣衫,緩步離開了角宮。
空寂的夜里,恍若還有鈴音在回響。
——
徴:想要的,就要牢牢抓在手里!
淺:故技重施,魚兒還是上鉤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