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宮遠徴早早便趕來角宮陪上官淺澆灌花草。
杜鵑花的花期就在這幾月,上官淺照料的很精心,總是親自侍弄,每一株都要仔細查看。
“早上還是有些清冷,怎么不多添件外衣?”上官淺放下花澆,見宮遠徴有些瑟縮,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宮遠徴有些不好意思,“來的有些急,沒有在意。”
上官淺有些哭笑不得,“我就在這里,又不會跑,不必著急。進屋去吧,我為你倒杯熱茶?!?/p>
兩人一前一后進屋。
飲下茶水,上官淺專心習字,并不分心。
宮遠徴坐在一旁,時不時投去目光,似乎想開口說話,卻又有些糾結。
上官淺早便注意到,見他還不開口,便先問道:“想說什么就說吧?!?/p>
“姐姐,你想出宮門嗎?”宮遠徵問完又拿起茶碗,飲下一口茶水,一臉深意。
上官淺奇怪的問道:“怎么?……報仇的日子到了嗎?”
“不是。不過也快了?!?/p>
宮遠徵拉過上官淺的一雙手,兩雙手交握在一起,眼中滿是笑意:“在這之前,還有件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嗎?”
上官淺回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宮遠徴把玩著她的手指,又揉又捏,“今天是上巳節(jié),每年這個時候整個舊塵山谷都會十分熱鬧。我想,你若覺得宮門煩悶,我?guī)愕綄m門外的鎮(zhèn)上逛逛如何?”
“我若出宮門,長老院是否會有微詞?若他們并不信我,擔心我——”
宮遠徴忍不住打斷,“姐姐,這不用你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
宮遠徴假裝生氣,故意說道:“我現(xiàn)在是在邀請你共度佳節(jié),你不愿赴我的約嗎?”
上官淺笑著解釋:“怎會?我只是擔心……”
見宮遠徴面色并不好轉,上官淺提起語氣,“你準備怎么帶我出宮門?就這么大搖大擺出去?那我可得換身衣服?!?/p>
宮遠徴終于陰轉晴,彎起一雙眼睛道:“現(xiàn)在不急,傍晚時分我再來接你。今晚……鎮(zhèn)上會放花燈?!?/p>
——
暮色斜陽,上官淺剛推開房門,便看見院落中那人等待的身影。
宮遠徴聽見聲響,立馬轉過身,手上還提著一盞樣式精致的魚燈。
為慶祝節(jié)日,宮門之內(nèi)也四處擺滿了鮮花,花團錦簇之中,上官淺卻只能看見那人臉上溫柔的笑意,比任何鮮花都要絢爛。
走到他身前,上官淺也忍不住揚起嘴角。
宮遠徴習慣性的去拉上官淺的手,“走吧。”
上官淺卻想要掙脫開,“一路上人多眼雜,這樣怕是不妥?!?/p>
宮遠徴卻不管,執(zhí)拗地牽著手。
“無事。不用顧忌任何人的眼光?!?/p>
風聲早也不是一日兩日,礙于宮遠徴的身份才不至于讓那些難聽的話傳到他們耳中。既然已成事實,總是要見光的,這樣想,上官淺到也是不再顧忌,于是也大方起來。
宮遠徴察覺到手中的堅定,笑意更深。
一路上,所見的下人們反應各異。
竊竊私語、驚詫鄙夷,從他們的眼神里讀出這些并不是難事,但宮遠徴毫不在意。
迎面而來的侍女見他們二人牽手而行,甚至嚇得打翻了盤子,跪在地上連連請罪。
不過宮遠徴卻并不生氣,一臉平靜的吩咐道下次注意。
只需在意眼前之人,只需達到心中所求。其他的,又與他們二人何干呢?
——
宮門之外,果真是人聲鼎沸。一面清幽,一面煙火,一墻之隔,便是如此差距。
街上滿是行人,有一家?guī)卓谡f說笑笑,有青年男女并肩同行,有三兩孩童打鬧嬉戲……
熱情的叫賣之聲,燃放的璀璨煙花,栩栩如生的花燈,琳瑯滿目的貨品……
喜靜之人,也會被這氣氛感染。
歡聲笑語之中,上官淺與宮遠徴并肩而行,莫名的安心竟讓她有些熱淚盈眶。
待陌上花開,牽著愛人的手,緩緩歸家。
過上這樣平靜安寧、無人打擾的生活,便很好很好了。
“公子,給心上人買盒胭脂吧。”
街邊一商販叫住了他們,是位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的中年婦人,看著慈眉善目,很是和藹。
兩人在攤位前駐足,上官淺細細挑選起來。
宮遠徴耐心在一旁等待,見上官淺糾結,開口道:“你若喜歡,全部買了?;仡^我叫人來取?!?/p>
“不用。就這個吧?!?/p>
上官淺拿起一盒,歪頭示意宮遠徴。
宮遠徴一笑,利落的準備付錢。
“姑娘可以打開試用,我這胭脂水粉都是我羅大娘手工制作呢?!?/p>
上官淺于是用指腹沾染幾分顏色,輕點朱唇。
她看向宮遠徴問道:“如何?好看嗎?”頗有些小女兒家神色。
宮遠徴也紅了臉,“姐姐怎樣都美?!?/p>
羅大娘開懷大笑,感慨道:“兩位是新婚夫婦嗎?感情真好啊?!?/p>
上官淺笑卻不語,宮遠徴也并不否認。
兩人付完錢,正準備離開,卻又被婆婆叫住。
“公子,姑娘,請留步。我看你們往河邊走去,是否準備去放花燈呢?”
上官淺答道:“正是?!?/p>
羅大娘笑著說道:“離河邊不遠處的無塵客棧門前有位游歷四方的說書人,講的都是些膾炙人口的愛情故事,正適合你們這樣的小年強去聽呢。若你們放完燈無事啊,可以去敲個熱鬧呢?!?/p>
上官淺正想回話,宮遠徴搶先開口道:“多謝告知?!?/p>
二人與羅大娘話別,一路行至河邊。
早有些男男女女來此放完燈,已經(jīng)在互訴衷腸,若留個耳朵去聽,當真是情話綿綿。
宮遠徴早已定好特別制作的兩盞燈,取來一看,不同普通的蓮花樣式,而是特別仿照杜鵑的樣子,做得十分逼真。
上官淺訝異于他的用心。
“姐姐,給你。在花瓣之上寫下對在意之人的祝愿或是祈禱,然后將燈放入河中,順著河流而下,心愿便會實現(xiàn)的。”
上官淺接過燈盞與筆墨,面上點頭,心里卻想,愿望的實現(xiàn)還是在于人如何做。
宮遠徴已經(jīng)開始寫了,上官淺投去一眼,他卻立即用袖子護住,藏的嚴嚴實實,像捂了個寶貝。
“不能偷看。”
上官淺無奈的笑,“寫了什么秘密?”
宮遠徴一臉神秘,“不是秘密。但得等我寫完,你才能看。你快寫吧,姐姐?!?/p>
上官淺于是也不再好奇,思索片刻,提起筆準備寫下墨寶。
片刻,宮遠徴寫好,再去看上官淺,她早已準備放燈了。
“寫的什么?”宮遠徴好奇地問。
上官淺將燈遞給宮遠徴,同時接過他的。
宮遠徴神色瞬間流露出一抹悲傷,有些哽咽地念道:“滿門皆無,孤苦無依,唯念先夫,祈愿地下安寧,無盡相思?!?/p>
上官淺也沉重的看著他,“你……”
宮遠徴立刻收斂起表情,安慰的笑著說:“無事。我不是吃醋,還有人記著哥哥,我很欣慰?!?/p>
上官淺仔細看著宮遠徴的花燈,他寫的是:兩心相知,永不分離。
將燈放入河中,看著那承載著愿景的小小花燈順著水流遠去,兩人皆有所思。
宮遠徴一只手扣住上官淺的肩,“姐姐,除了哥哥,只能是我?!?/p>
那深邃的眼睛里,有乞求,有執(zhí)拗,但更多的是慢慢的愛意。
宮遠徵將她摟入懷,又輕聲道:“我們私奔如何?”
上官淺靠在那堅實的胸懷之中,聽著鮮活的心跳,感受彼此的體溫,答道:“好啊。私奔?!?/p>
水聲潺潺,晚風溫柔。
良久,終于結束了這個擁抱。
宮遠徴突然湊到上官淺臉側,吻了一下。???????
???????隨后正了正臉色,說道:“我的藥已經(jīng)完成了,今日我去見了寒鴉貳。幾日后,若他能醒來,那么便會慢慢恢復內(nèi)力。姐姐,不用多久,我們就能報仇了?!?/p>
上官淺神色也難掩激動,這一天,終于就要來了。
人群之中,忽然有些騷動。整齊的腳步聲與兵甲之聲傳入耳中。黃玉侍衛(wèi),竟然一路尋到了此處。
領頭的,還是紅玉侍衛(wèi)金繁。
金繁看著他們二人,緊皺著眉,欲言又止。
宮遠徴將上官淺護在身后,沉聲道:“有何要事?”
金繁只得抱拳行禮,低著頭道:“長老院請徴公子到院里商談要事。另外……也請淺夫人同行。”
宮遠徴與上官淺相視一笑,牽起彼此的手,越過金繁,大方的從他身后的兩列侍衛(wèi)之中走過。
金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吩咐身后侍衛(wèi),“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