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有一瞬間真的想,算了吧,就這樣,毀滅吧。愛誰誰,本少爺不伺候了。
又見得李蓮花假惺惺抹眼淚,明知是騙他的,又忍不住心疼,不知嘆了多少氣,還是上前攬住了他。
“好好好,本少爺這輩子欠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李蓮花有些悵然若失,他本來是氣方多病瞞了他許多事,借著這些由頭來出出氣罷了。
誰料方多病竟全盤接了,如今這些明擺著是裝樣子的鬼話,他也樂意哄著他,再不擺那些大少爺?shù)呐深^來。
這傻小子不知有多愛他,又瞞著他為他做了多少事情。
李蓮花一時又想到,方多病既然沒有忘了他,不知這人間短暫又漫長的三十七年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隊伍就在二人各懷心思中漸漸到了盡頭。
路的盡頭便是一口鐵鍋架在大垛之上,鍋里翻滾著熱氣。
一個滿頭銀發(fā)卻面容精致的女子站在鍋旁,雖是白發(fā),卻并不見有幾許滄桑,這便是孟婆。
孟婆用力攪著鍋里,偶爾從鍋中傳來幾聲“咕咕”的氣泡音,二人旁若無人的咬耳朵自然是逃不過孟婆的眼睛。
李蓮花伸出兩只手來,那意思不言而喻。
孟婆放下攪湯的手,卻只給盛了一碗。
“你可以,”孟婆指了指李蓮花,又覷了一眼方多病“他不行,他執(zhí)念太深,無法投胎。”
“可是明明我都可以了,”李蓮花下意識辯解道。
孟婆搖了搖頭。
“可是……”李蓮花還欲再爭論幾句,但方多病拉住他的衣袖,同他搖了搖頭。
“李蓮花,沒關(guān)系的。”
怎么會沒有關(guān)系?
明明,說好的是執(zhí)念至深之人牽絆才會無法投胎。自己早已是亡魂一個,方家上一輩和這一輩再無人存活于世,下一代也早已安居樂業(yè)。
誰還能困住小寶?
李蓮花百思不得其解,他將方多病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了又看,又略帶疑惑地瞧了孟婆。仿似今日不從二人這里得到答案誓不罷休。
“這位小公子已得過機會,是他自己……”孟婆終是瞧不過眼,補了兩句。對上方多病殺人的眼神,又默默低下了聲音。
年輕人,不懂事,別和他計較。畢竟這人還是和自己上司做的交易,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孟婆安慰自己咽下這口氣。
“好啊方小寶,你如今膽子倒是越發(fā)大了,居然有事瞞著你師父了?”李蓮花眼見二人旁若無人地“交流”,頓時氣從心來。
“你可拉倒吧,我可從沒承認你是我?guī)煾浮!?/p>
“李蓮花,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事到如今,你還有臉讓我叫你師父?”
“我倒是敢叫,就怕某人心虛不敢應(yīng)聲。”方多病大聲嚷嚷,反正他對李蓮花的想法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可不怕。
李蓮花心虛地低頭,用手指撓了撓鼻。
如今他倆這樣,師徒身份確實不宜,他是一時想岔。
“方小寶,你別想轉(zhuǎn)移話題,到底怎么回事?”老狐貍就是老狐貍,心虛至極,卻不忘正事。
“哎呀,難道是我魅力太大,我的子孫們舍不得我?哎呀,果然,本少爺?shù)娘L(fēng)采就是令人難忘?!狈蕉嗖∧堑靡獾臉幼?,比新科狀元郎還要精彩幾分。
“莫不是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