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泛了一層蒼茫的迷霧,琉清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卻完全找不到方向,映入眼簾的全是白,無邊無際的白。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一絲一縷如絲綢般的霧氣將她的雙手裹覆,隱隱約約的竟是有些看不清晰。
怎么回事?琉清蹙了蹙好看的眉,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這里是哪里?而她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可惜,似乎是受了霧氣的影響,仿佛連她的思維都出現(xiàn)了幾縷空白。
她不是應(yīng)該待在營地里的嗎?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明天不是還要和千手一族大戰(zhàn)一場的嗎?斑哥呢?泉奈呢?宇智波的族人呢?
沒有,什么都沒有。
就仿佛是被拋棄了一般,琉清大力地?fù)]動了一下雙手,而后,又帶著幾分茫然的將自己抱緊。
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白色,不應(yīng)該是白色。。。]
[不要。。不要讓我一個人。。。]
恍惚之中,面前的場景似乎發(fā)生了變換,有什么人仿佛在耳邊喃喃自語。
黑暗,潮濕,冰冷,一股腐朽木頭的氣息幾乎要讓她窒息。
好冷,好冷,為什么沒有人來救我呢?哪怕一個人都好啊,為什么沒有人來呢?
[為什么要拋下我,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為什么不來救我!]
有什么東西在緊緊地抓縛著心臟,死命地蹂躪。
隱約間有血腥味傳來,變得越來越濃烈。身上似乎帶了一些濕漉漉的粘膩感,不禁讓人覺得惡心。
[為什么。。為什么。。。]
耳邊的聲音還在不停自語,一遍又一遍地問著為什么。
執(zhí)著,怨毒,恍如詛咒。
身體開始漸漸地乏力,仿佛有什么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流失,琉清的意識開始漸漸地迷蒙,恍惚之間,她覺得那個人就是自己。
我是誰?我是琉清。
不,我是,我是。。。不,我不是琉清。
我是。。我是。我是宇智波。。。
[琉清!]
茫茫迷霧之中,蜷縮起的幼小身體顫了顫,卻依然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
我是,我是宇智波。。。
[琉清!]
斑琉清快醒醒。
看著身邊小公主沉靜的睡臉,斑的臉上帶了一些好笑。
誰知道這小家伙只不過是靠在自己的肩頭看看月亮,一會兒的時間竟然就能夠睡得天昏地暗。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連續(xù)幾天的戰(zhàn)斗也是該疲憊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這樣想著,斑小心翼翼的用可以自由活動的右手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甚至調(diào)整了一下肩膀想讓對方睡得更舒服一些。
卻不想小姑娘仿佛受到驚擾一般蹙了蹙眉。
而斑看著對方顫動的睫毛,想著或許是該醒了。也就那般直直地盯著,想要看個清楚。
早就聽泉奈那臭小子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小公主剛睡醒的樣子,那是能夠萌人一臉血的迷糊。
只可惜他放不下身段和自己的弟弟搶機(jī)會,才會每次都是泉奈去叫小公主起床,以至于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到過哪怕一次。
而這一次,自然是沒有人會阻止他了。
這樣想著,斑甚至是帶了一點(diǎn)期待的。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小公主的面龐,以至于一絲細(xì)微的表情都不曾放過。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開始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斑琉清?
沒有回應(yīng)。依然沉浸在夢鄉(xiāng)的小公主眉頭卻越蹙越深,口中似乎喃喃了些什么。
斑琉清?
聲音開始加大,斑將小公主摟到自己的懷里拍了拍,對方卻依然深陷在只屬于自己的世界里。
琉清我不是,我不是琉清。。。
依然是嘴唇蠕動,說出的話語卻比之之前要清晰上許多。
清晰到斑能夠聽的分明,也就是因為聽的分明,斑的眉頭卻皺的更深。
不是琉清?怎么會不是琉清呢?
往昔的一幕幕在腦海之間快速閃過,不自覺地,斑摟著小公主的雙臂收緊。
自那一次的噩夢伊始,泉奈說,小公主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愣神,只不過是看著再普通不過的日光,竟也會忍不住的流淚。
看著伊布會露出回憶的神色,有時候情緒會莫名的黯沉。
使出了從來都沒有使過的風(fēng)輕身法卻說不出前因后果,還對雪刃愛不釋手。
琉清不,我不是。。。
有什么似乎呼之欲出。
斑的眉頭越蹙越深,手臂間的力道也越見加大,還沒有將陷在夢魘的琉清吵醒,卻是將同樣熟睡的伊布給驚醒了過來。
對方的小耳朵肉眼可見的抖了抖,原本是舒舒服服睡在主人臂彎里的她,如今卻因為越來越狹小的空間而感到有些氣悶。
在深呼吸了幾下卻得不到緩解之后,終于是睜開了那雙黑中帶著棕色的大眼。
初初醒來,還帶了一些迷茫的環(huán)顧四周,了解了自己的處境后,頗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斑一眼,而后踉蹌著爬出了琉清的臂膀。
這時候的伊布還有些不在狀況,甚至都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讓她落得個差點(diǎn)窒息而亡的下場。
但是沒一會兒,那根久違的神經(jīng)觸動,讓她明白究竟是為什么。
從她蘇醒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她的心里總是有那么幾分期盼的,她期盼著對方的蘇醒,期盼著對方能夠繼續(xù)看看這個世界。
但是琉清的情緒一直很穩(wěn)定,平常也沒有什么過激的舉動,讓她不禁覺得對方或許是真的不在了,這一度讓她變得萎靡不振。
然而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她甚至有些慶幸對方?jīng)]有醒來。
不只是因為這是幾十年前,更是因為她無法想象對方在沒有醒來的這段時間里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但是沒有,事實總是會背離人們的意愿。原來對方不是不在了,而是在潛移默化之間影響著。
伊布看著琉清突然睜開的血紅雙眼,終是嘆了口氣。
琉清 我是。。我是,宇智波。思雅!
那陌生而熟悉的名字終是破口而出,琉清的雙眼通紅,嘴里喃喃著,眉宇間滿滿都是戾氣,她牢牢盯著斑的樣子卻全然不似清醒。
[思雅,我曾經(jīng)的主人。。。]
原本清澈通靈的大眼帶了幾分澀意,伊布卻固執(zhí)地不肯偏轉(zhuǎn)自己的視線。
她早就知道,死而復(fù)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即使她原本的肉體消亡,實力倒退回幼生時代,卻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
即使是她千方百計,尋找的這具轉(zhuǎn)世肉體,有著同樣的查克拉,同樣的靈魂波動,卻依然沒有辦法讓思雅完全重生。
她的靈魂被困在一個狹小的角落里,冰冷,黑暗,沒有人能夠感受到她。
就好像她死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救她,血液寸寸流盡,冰冷深入骨髓,一種孤寂將她淹沒。
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化為了滿腔恨意。
憑什么要是她失去?又憑什么要是她承受?!
她只是想要守護(hù),她只是想要留住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存,可是到頭來呢,她所得到的只有謊言和背叛。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不甘,她不甘就這樣死去?;钪乙钪?,我要?dú)⒘怂麄儯?/p>
怨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凝聚,如血紅的紗衣一般纏繞,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滲透進(jìn)四肢百骸。
先是稍縱即逝的記憶片段,再是逐漸熟悉的肢體語言,一個月,又一個月,連著幾個月,她終是將這具身體變成了熟悉的自己。
卻又不是自己。
斑琉清!
心焦一絲一縷的纏繞,斑看著對方,罕見的狠厲了神色。
思雅我不是琉清,哈哈,我是宇智波思雅!
神色逐漸清醒,那雙往日里清澈狡黠的雙眼卻紅的暗沉,一絲一縷的怨氣凝結(jié),仿佛除了仇恨,再也沒有其他。
伊布覺得自己的嘴似乎有些發(fā)苦,她咬得太緊,以至于嘗到了鐵銹般的咸味。
這并不是她的初衷,她想。
她一直都知道,思雅是一個有那么點(diǎn)小自私的姑娘,可依然是一個內(nèi)心柔軟的孩子。
即使是受了再多的苦難,對方卻依然可以溫柔的笑,依然堅強(qiáng)的想要守護(hù)身邊的人。
那樣的思雅太耀眼了,耀眼到她覺得對方不應(yīng)該就那樣死去,被人背叛,帶著滿腔的恨意,一個人孤寂地死去。
所以她不顧一切地想要讓對方重生,想著對方重生之后能夠得償所愿,和自己的哥哥團(tuán)聚,為自己的家族平冤,所以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然而結(jié)果呢?不過是功虧一簣。時間相差了幾十年不說,就連靈魂都被鎖在了一個黑暗的角落里,忍受著無邊無際的孤寂和冰冷。
伊布看著對方不似人類的血紅雙瞳,心臟仿佛在一下一下被人抓撓。
是她錯了,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