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里,我與小侍衛(wèi)華戎舟歸隱山林,恩愛兩不疑。
我以為這就是我的結(jié)局,惡人悔改,終得善終。
一覺醒來,對上白衣墨發(fā)公子,是年輕的家主,腦子里一根弦斷了。
他溫柔扶起我,滿腔愛意壓不住。
三言兩語間,作疼的腦袋,香幾上云霧繚繞的夢歸丹……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重生是場可笑的夢。
我的父親母親、哥哥,真的不在了。
連小侍衛(wèi)也只是我虛構(gòu)出來保護(hù)自己的人物,是大腦對自己最后的愛。
多么可笑??!
仲夜闌和牧遙害我家破人亡,此刻一定在親親我我吧!
好恨??!
“家主何苦救妾身?我什么都沒了?!?/p>
“不,淺淺,你還有我。”
一向只對牧遙和顏悅色的家主,傾身而來,恨不得把所有珍寶送來取悅我的樣子,真的和夢里一樣癡情。
不過,死過一次的人,流亡路上爾虞我詐,早就不相信愛情。
我有什么值得他喜歡的呀?
“家主,若要替牧遙報(bào)仇,殺了我便是,何苦廢功夫折騰?!?/p>
這是給希望又打斷腿,讓罪人絕望的招數(shù),候?qū)彆r(shí)見得多了。
他更得寸進(jìn)尺了,大掌捏緊我下巴,色情揉弄著,在我推卻時(shí),更是將我整個(gè)人打橫抱起,穿過長街短巷,繞道仲氏園所有庭院,和府里上上下下宣布,我是他即將迎娶的正妻。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被一口又一口香茶嗆得喉嚨疼時(shí),不速之客殺來。
面對仲夜闌和長公主,再?zèng)]了從前的敬愛,懶洋洋坐在家主腿上,如禍國妖妃妲己。
反正他說只要我愿意嫁,所有麻煩交給他,我就給他個(gè)表現(xiàn)的機(jī)會(huì)。
“午兒,這妖女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藥?”
大長公主發(fā)怒,用力敲打拐杖。
家主緊張起身,連帶著抱起了我。
所以,他只是說笑的吧!
怎有男人會(huì)為女人違背父母,被全天下恥笑呢?
不管是夢還是重生,終究是自欺欺人。
“淺淺,快來隨我見過娘親?!?/p>
他拉著我到長公主面前行禮,一副兒媳婦見公婆的樣子。
全然不管仲夜闌越來越黑的臉色。
真奇怪呢,做大爺妻子時(shí),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今日我落難,被逃亡蹉跎得沒了人樣,倒從他眼里看出半分心疼。
“家主,你可知,她曾是在下妻子,且她父親作惡多端,誣陷牧家。”
家主回頭對我恬淡一笑,拍拍我的肩,要我放寬心。
一副勝券在握樣,篤定地告知他們:“師兄都說了,錯(cuò)事是華都管所為,與淺淺無關(guān),已和縣令打過招呼,罪不及家人,撤銷對淺淺的追捕令?!?/p>
原來我跑了兩年,是個(gè)笑話。
只是我的娘親和哥哥死在衙役手下,到底是誰在追殺我們?
看向臉色大變的仲夜闌,毫無愧疚,也許他并不知情。
“淺淺,在想什么?”
家主探過頭來,不動(dòng)聲色擋在我們之間,一旦代入他喜歡我的設(shè)定,怎么看怎么像吃醋。
可我們?nèi)龔男∫黄痖L大,為何從來感受不到他的喜歡?
當(dāng)初明明他對牧遙一見鐘情,與仲夜闌兩男爭一女,一擲千金,送禮不斷。
怎的,突然就對我表白。
算了,想不通的不去想。
我只知道,如今家破人亡,身無分文,外面還有巴不得我去死的牧遙和仲夜闌。
只有家主,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不想死。
我這條命是哥哥用命護(hù)下的,是娘親與野狗搶食,救下來的,不能輕易交出去。
丟了自尊,學(xué)著深閨里良家婦女那副嬌柔嫵媚勁兒,沖他拋上媚眼。
“家主,人家只是在想,婚禮該何時(shí)舉辦才好。”
“華淺,你個(gè)不要臉的狐媚子,我兒斷斷不會(huì)娶你。”
“華淺,我不知你用什么手段迫使家主娶你,但我告訴你,有我在一天,你別想過好日子?!?/p>
換作從前,也許我會(huì)知難而退。
但能讓討厭的人生氣,也是一種本事,越發(fā)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下半輩子,只要我不死,就把他們往死里折騰。
看著此間真正做主之人,等著他給個(gè)態(tài)度。
三雙眼睛巴巴盯著他,家主想也沒想站在我身邊,寵溺刮了刮我的鼻尖。
“小祖宗,你想哪日就哪日?!?/p>
“午兒,你瘋了不成?”
“師弟,她已不是清白之身。”
我情不自禁抖了下,因?yàn)榧抑髅偷靥ь^看向仲夜闌那刻,我被他眼神里的恨意嚇到了。
那一刻,分明是恨不得殺死所有知情人,包括他尊敬的師兄。
也對,沒有一個(gè)男人不介意正妻的清白。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依舊是女兒身,婚前下藥那夜,與仲夜闌清清白白,婚后他更是嫌棄我惡心,從未進(jìn)過我房間。
想我為他殫精竭慮,用盡手段,到頭來,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