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歸期已定,又或許再無歸期。
上始元尊在太晨宮外等了不多時,就看到知鶴帶著一個小仙娥款款走來,她嫣然一笑,半開玩笑問道:“好歹你也是太晨宮的公主,東華帝君的義妹,怎就如此輕簡離開呢?”知鶴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太晨宮,嘆了口氣:“我這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倸w在這太晨宮里,我終究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來時如何,離去亦應(yīng)如何?!?/p>
上始元尊十分納罕,從前她聽聞太晨宮的知鶴公主雖十分驕縱,可是個極明媚的女子。自從上次與之初見,她便發(fā)覺這位小神女身上有許多因果纏身,方不過四萬歲的年齡,那眸中的淡愁竟揮之不去。
四海八荒皆知遠(yuǎn)古上神大多應(yīng)劫,尚存于世的不過東華帝君,十里桃林的折顏上神,以及青丘之地的狐帝一家。鮮少有人知曉,她上始元尊淺離實(shí)是隱遁世外的女上神,早年與知鶴母親挽裳極為較好,后挽裳與其夫扶商雙雙身歸混沌,她哀慟多年終是不能釋懷。
知鶴是挽裳唯一親女,她本想將她養(yǎng)在身邊,奈何知鶴早早就被接到了太晨宮中,她也只好作罷。直至她推演出落渺川有異動,向帝君提出見知鶴一面,她才真真切切得知她的實(shí)況。東華確是可托付之人,只是整個天宮想來是拜高踩低,知鶴一介孤女,又有多少人會真心待她呢?
淺離握著她的手,抿唇一笑:“至今日起,你便是我上始元尊座下唯一親傳弟子,知鶴神女。走吧!”知鶴也回之一笑:“知鶴拜見師尊。”有些執(zhí)念早就該放下,若是放不下,那就逃離此處吧,她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在滾滾濃郁的茶香中,一壺清一色的茶。連宋往茶盞里緩緩倒入,隨后,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端起茶盞細(xì)細(xì)品嘗起來。紫衣帝君斜坐在主位上,頗有意趣道:“想不到,你也有如此風(fēng)雅的一面?!边B宋嘖了一聲佯裝不滿,駁道:“在帝君眼里,我就是如此粗俗之人?”
久久不見帝君回應(yīng),他發(fā)覺帝君正望著茶盞出神,他似乎想起這套茶具是昔日戰(zhàn)神墨淵送與帝君的,莫非帝君是在睹物思人?
說起墨淵,昔日的父神嫡子,天族人無一不為之惋惜。為封印擎蒼,他以元神為祭,灰飛煙滅在那若水河畔。
“帝君可是想起墨淵上神了?”連宋問道。帝君這才回過神,抬了抬嘴角:“好端端怎地提起墨淵?”他更加疑竇,既然不是想起了墨淵上神,那帝君剛才為何出神?
連宋又問道:“聽聞知鶴公主拜了三十三重天的上始元尊淺離為師,不知何時歸來呢?”他向來是比較八卦的,尤其是關(guān)于這些上古神祇的愛恨糾葛。此番九重天已經(jīng)傳開了知鶴公主離開太晨宮一事,有不少小仙私下里談?wù)撌欠袷侵Q惹惱了帝君,才被帝君逐出了太晨宮。
連宋這一問,著實(shí)讓帝君感到意外。
他把玩著茶盞,隨意說道:“歸期自是由她而定,或許尚有歸期,亦或許再無歸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