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人乃翠華樓年老的龜公，早年曾受過薛功父親薛舉人的恩惠，又時(shí)常得到薛功的照顧，故而總在薛功做出一些變態(tài)行為后跟在后面收拾殘局。薛功有錢又有功名，他的死尚且因?yàn)榭h令和衙門惰政而不了了之，何況是一個(gè)毫不起眼的青樓老龜公？

人命至賤，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并不少見。

鳳不休對著云溪不停地感嘆?？扇舨皇侨绱?，恐怕他們都得背負(fù)著人命官司。

“說說那把槍吧?！?/p>

云溪看了他一眼，將她的看家寶貝打包好，說道：“那是宋子琛的?！?/p>

“宋子琛的？！那為什么會到了曲三更手上？宋子琛也在這里？”

“我問了魏縣令的師爺，他說槍是魏老爺從一個(gè)俄羅斯商人手里買來的，至于俄羅斯商人又是怎么得到的，他也不知道?！?/p>

鳳不休拿著槍把玩：“五發(fā)子彈已經(jīng)打光了，這玩意兒現(xiàn)在就是個(gè)廢物。”

云溪拿過收在懷里：“就算是廢物，也是一條線索。而且很有可能是耿懷把我送到這里來的原因?！?/p>

從口袋里拿出耿懷給他的電極：“聽說這是太陽能的，不需要電源充電。你要是不愿意留在這里，許久埋到皮下?！?/p>

鳳不休拿過上下拋著玩，笑說道：“對別人總是這么狠！話說曲三更差點(diǎn)被你的狠心害死，你以后出手之前能不能從人類的痛覺和感受上稍微考慮一下？不是每個(gè)人都能讓你像殺豬般對待的。”

云溪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你才是殺豬呢！”

鳳不休捂著小腿痛得跳來跳去。云溪卻在為另一件事煩惱：下一次跳躍是在什么時(shí)候？去哪里？她發(fā)現(xiàn)，自從升級之后這些都不能受意識控制了。

那又是誰在控制著他們？

鳳不休說： “走之前去看看曲三更吧，就當(dāng)作告別！”

所以，云溪去了。

曲三更已經(jīng)能在冷桂兒攙扶下下地慢走，只是手臂仍然不能用力?？匆娫葡獊?，冷桂兒說道：“我去看看曲大娘需不需要幫忙?！?/p>

曲三更和云溪打著傘站在屋前，河邊種了一棵柳樹，枝條垂到河面上，甚是好看。煙雨江南，果然是美。

“傷口只需要隔日換一次藥便可，最多七天就可大好。”

“嗯！”

云溪望向翠綠的柳條，說道：“曲三更，你以后還會當(dāng)捕快嗎？”

“不當(dāng)捕快，我能做什么？”

曲三更苦笑著低頭：“不當(dāng)捕快，像我這樣的人，只會讓人壓得更低?！?/p>

云溪看著他道：“跟別人不一樣的話，你會活得很難?！?/p>

“在這世上，誰活得容易？一具空殼，又能長出什么來？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p>

兩人只是看著河面，雨點(diǎn)密密地打在上面，帶起一層又一層漣漪。

“我走了，你保重！”

云溪說完，撐著傘轉(zhuǎn)身離去。過了一會兒，曲三更才轉(zhuǎn)頭去尋那道背影，看著她漸漸消失在雨幕里。

他曾經(jīng)不明白為何冷無疾明明與林四娘兩情相悅，卻要另外娶妻生子?，F(xiàn)在他明白了：心屬于誰是一回事，和誰過日子又是另一回事。

（《繁城之下》系列完結(jié)，劇是好劇，寫得不好也就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