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水蘑菇不僅多,而且大,霧云興奮異常,心道弄完這些,他肯定是第一個回去的。
尋拓應(yīng)該會夸他,或許會像剛剛那樣摸他的頭。
他一珠一珠小心挖拋,當(dāng)拋到第三珠時,聽到深坑里傳來男人的咳嗽聲。
霧云假裝沒聽到,反往更高處走了走。
將這片的水蘑菇都弄出來后,天已經(jīng)黑了,好在旁邊樹上有熒光菇照明,霧云也記得回去的路。
他捧著鼓囊囊的布袋,小心踩著每一塊石頭前行。
可還沒走兩步,就被一只貓頭鷹攔住了路。
貓頭鷹很可愛,用那雙大眼睛盯著霧云,但霧云沒心思跟它玩。
他揮手驅(qū)趕,發(fā)出“去!去!”的聲音。
貓頭鷹抽幀般歪頭,盯著霧云,忽然煽動翅膀朝布袋沖去。
“!”
霧云罵罵咧咧把布袋護在懷里
“死鳥!你要干什么!”
貓頭鷹又抓又撓,胡亂間霧云一個不平衡,竟從斜坡上摔了下去。
霧云大念不好,連忙護住布袋,西瓜蟲一樣蜷縮著身體,他一路滾落,最后一楨失空,剎那間摔進了深洞。
那洞口正是剛剛動靜發(fā)出的地方。
好在洞里都是軟泥,這才沒摔的太傷。
睜開眼,貓頭鷹在洞口歪頭觀望,不知道為什么,它似乎不敢下來,而是眨巴著眼看了幾下,揮著翅膀飛走了。
霧云扶著腦袋起來,觀察頭頂?shù)木嚯x,并非能爬上去的高度。
嘆息著,心道只能放煙花叫人了。
拍拍屁股爬起來,抬眸,月光下,他看到不可置信的身影。
只那一瞬,他瞳孔驟然緊縮,腦袋發(fā)白,除了不可能,怎么會……再無其他情緒。
黑衣山滬倒在深坑正中心,往日潔白的發(fā)絲沾滿泥濘,而身上,帶著濃郁的血腥味。
霧云沒有上前,他呼吸急促,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世界似乎都要崩塌了。
強烈的不安與恐慌讓他抓緊泥濘,他不知所措,他想逃離,他不愿和夢魘呆在一起。
他抓住泥濘的墻壁,可只能抓下來帶水的泥土,深坑仿佛吃人的沼澤,牢牢控制他,吞噬他,任他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山滬發(fā)出了聲音。
兩段微乎其微的咳嗽。
虛弱被霧云接收,他頓頓,冷靜了些,霧云再一次把眼神投射至山滬身上。
山滬遠比他想的更加虛弱,那些血腥的氣息似乎與殺戮無關(guān),而是山滬自身的外射。
霧云這才發(fā)現(xiàn),山滬破碎的衣料下皮開肉綻的身體。
明眸只跟他說山滬被囚禁了,卻從沒提過這些傷。
霧云愣住,傻眼,那抹對于背叛山滬的愧疚翻涌而出,他抵抗著恐懼,一步步,朝山滬走去。
往日高高在上的藥師,竟淪落到如此地步,這是何等的悲哀。
霧云跪在他身邊,懷揣心疼與愧疚,緩緩撫摸那熟悉的胳膊。
山滬睜眼了,他睜的痛苦,當(dāng)看到身邊陌生的光之子時,沙啞開口
“你是誰?!?/p>
霧云心梗一瞬,心虛與害怕還是無法戰(zhàn)勝此刻的恐懼,轉(zhuǎn)頭就要跑。
可他又能逃到哪去。
霧云只能背對他,低著頭一聲不吭。
山滬掙扎了幾下,他全身筋脈已經(jīng)報廢,動不了一點。
微微嘆息,山滬道“把你身上的透色菇給我。”
霧云大驚,抓緊布袋連連搖頭。
“快給我。”山滬有些兇,這更讓霧云害怕,退至墻壁角落,委屈又警惕。
山滬重重嘆息,他還有一只手指能動,他也是用這只手指發(fā)動魔法傳送到了這里。
他動用瞬移魔法,霧云只感覺布袋一空,驚訝中裝有水蘑菇的盒子已經(jīng)飄到了山滬手邊。
盒子被打開,水蘑菇飄了出來,霧云精心清掃的根竟成了連接手掌的脈絡(luò),而水蘑菇的精華通過連接,都被山滬吸收殆盡。
霧云不忍自己花大功夫弄到的水蘑菇都被他用掉,跑過去抓緊所剩無幾的水蘑菇,死死盯著山滬。
山滬也怒瞪回去。
“松手。”
霧云搖頭。
“那不是你的東西?!?/p>
霧云想開口反駁,但怕山滬認出他的聲音,只咬緊唇瓣一聲不吭。
實在氣不過,霧云一腳揣在他腿上,兔子一樣又跑回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