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虛天宮,廊亭下,月夕獨自靜靜站立,等待著應淵的歸來。
她知今日應淵親自去處訣絲璇的情罰去了。
她也知曉應淵此刻的心里定是不好受。
盡管知道有些事情總會發(fā)生,但她還是不忍應淵太過傷懷。
月夕靜靜等待一整日,沒有等來應淵,卻先看到了一臉落寞的輕昀。
他神情默默地從門外走入,看到月夕的一瞬間有些怔愣。
隨即清秀的眉目彎了彎,沖她笑笑。
難得沒有多禮地主動問月夕。
輕昀“吃飯了嗎?”
月夕一時沒反應過來回應他,他也不惱,深深看著她。
輕昀“天條不允許神仙動情,否則就是萬劫不復,月夕你可千萬要記住了。”
輕昀看著月夕,突然冷不丁地對她這般說道。
月夕微微一愣,沒有說話。待回過神來,不禁撇了撇嘴。看來天帝這殺雞儆猴的威力還真是大啊。
但就如絲璇所說一般,情由心生,誰又能控制得了。
…………
夜色漸濃,略有一絲涼意,云層遮蔽了月光,整座云觀殿沉浸在一片寂靜中。
月夕踏進殿門,緩步走了進去。
燭臺下,爐香繚繞,應淵坐在案臺前,辦公、批閱折子。臉上神情漠然,無波無瀾。
看著那籠在燭光中的身影,讓人無端升起幾絲凄清。月夕心頭一陣心酸。
她踱步上前,輕輕從袖子里將之前從魔族盜賊手上撿到的神器,乾坤鼎和破神刀放在了玉臺上。
月夕微笑著道:“帝君,你身上有傷,要保重身子啊,莫要批得太晚了?!?/p>
應淵緩緩抬眼,看著月夕依然淡淡的微笑。不禁想起了白日里那雙蘊著殺意的冰冷目光。
心頭縈繞起白天的那句話。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她,是因為他的傷才動的怒!”
回神,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眸色不禁冷了幾分。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你為何還沒休息?”
月夕不答反問。
月夕“說來,我也救了帝君一次性命,解了一次悶。如今還歸還了失竊的法器,帝君可有賞賜?”
想起昨夜屋檐上的一陣瘋狂,還有那一句溫聲細語。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應淵,若是以后心情煩悶了,可以找我傾訴,我會是你忠實的聽眾?!?/p>
應淵眸色有些放柔。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你想要什么?"
月夕靜默片刻,開口。
月夕“我有些貪心,想要兩件。這第一件。帝君,我可否要你一句承諾?“
應淵微怔,深邃的眼底蘊著一絲探究。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他輕聲問道:“你想要本君許諾你什么?"
月夕眸色微動,定定看著他。
不提要求,反而話鋒一轉(zhuǎn),詢問道。
月夕“帝君,若有一日,我動了情。你,會殺了我嗎?”
應淵目光驀地一滯,在心底深處重重地嘆了一聲。
目光變得深沉,他冷冷地對月夕道。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若有一天你動了情,我會替你上那天邢臺。但從此….”
應淵本能地便想要說出,從此以后,月夕不能再留在他的身邊。但他卻頓了一瞬,呼出的氣息不覺有些莫名地沉悶。
已經(jīng)漫到嘴邊的話始終無法吐出。
話鋒一轉(zhuǎn),換了另外一番說辭。冷冷地道。
東極青璃應淵帝君“天條律例,神仙不得有情。動了情便要受情罰,冰錐入體,自此痛楚無休無止,你若連命都沒有了,這份情還會在嗎?"
月夕不答,繼續(xù)問。
月夕"若是這份情,無關(guān)他人,不傷任何生靈,也要受情罰嗎?”
應淵眼眸暗沉,低頭不語。
月夕苦笑了一聲。
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微笑。
應淵原以為月夕會進一步為自己向他求一份允諾,卻不想聽到了另一份令他動容的請求。
月夕“帝君,我若是動了情,我不會求你手下留情,更不會為難你半分,你只需按照你的心意執(zhí)行便可。若是,你下得了手。況且,這也不是我的請求?!?/p>
默了一瞬,繼續(xù)開口。
月夕"我要你允我一諾!”
月夕“無論何時何地,我只愿帝君在為別人考慮的同時,多眷顧自己一分。即便有一天,你,動了情,也不準傷自己一分一毫?!?/p>
月夕緊緊盯著應淵的眼睛,緩緩逼近他。
月夕“無論何人對你說了什么,不許再生出一絲自己是罪孽之子的想法,讓自己自苦。無論發(fā)生何事,不準再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不顧自己的感受?!?/p>
月夕“帝君,你允,還是不允?”
一句句,一聲聲,落在應淵耳中,猶如一記重錘砸在心坎上。
月夕一瞬不瞬地緊緊盯著他,半晌不見他回話。
月夕“呵,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帝君記住了,我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允諾我的就不許反悔了。至于第二件嘛,就先留著吧,等以后若是想到了,再向你提?!?/p>
月夕直起腰身,恢復淡淡的微笑。
月夕“帝君早些休息,天色太晚,不宜再過度勞累了。”
說完,也不理會應淵復雜的神情,猛地抽出他手中的折子。一捏指,施了一個術(shù)法,將應淵強制安置到床榻之上,揮袖,滅掉屋子里所有燈火,轉(zhuǎn)身緩緩踏出了云觀殿。
應淵看著那抹衣袖一點點從眼底消失,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絲困惑和起伏不定的復雜思緒翻涌不休。
怎會有人能如此霸道地說出令人心悸的話,還不讓人有絲毫拒絕的余地!
應淵緩緩地閉目冥思,仍是無法入眠,干脆起身,禪坐了一夜。
只是,冥思禪坐一夜,應淵也無法摒棄心中那一絲雜念,似乎只有那一絲雜念才能夠讓他有所悟,有所得,有所動容,有所不舍!
月夕也不管她那番請求讓應淵升騰起了怎樣一番心潮澎湃。反正他遲早也會動情。既是如此,動情的對象為何不能是她!………
月夕腳步輕快地返回住處,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