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軒按月璃的意愿將她的凡人血肉之軀交給了應(yīng)淵替無辜枉死的民眾償命,便攜著月璃的元神潛入了人間煙火之地。
既然她恨不得抽干了自己那一身的罪惡之血,也不愿再做魔族,那么他便用盡全力讓她如愿做個簡單的凡人。
一清幽的山谷,藍天白云,碧水青山。
樹上的鳥兒在枝頭幾嘰嘰喳喳唱得歡快不已,谷中的半山腰亦有斑斕的蝴蝶在姹紫嫣紅的花叢中起舞。
白軒放眼眺望,揮袖在谷中一片芬芳的花海一側(cè)起了一棟精致的小屋。
眼角不自覺地彎起一抹笑容。
如此山清水秀之地,人間的四月天,定會讓月璃欣喜不已。
他施施然邁步走入精致的木屋,抬手將木屋布上了一層牢固的結(jié)界。
再一抬手,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一朵泛著灰白兩色的云朵形狀混沌霧氣體召出。
這才是他真正的本體摸樣。
白軒,自天地初開時的混沌之力,可毀天,可滅地。可仙可魔,一念可成神,一念亦可成魔。比之清濁兩氣開智修成人形的歲月還長。
本可以成為跳出五行之外的真神。
卻在方才開了心智時誤入方外魔域,看到了第一個好看的人。
從此便留了下來,與之相處億萬年,亦在相伴的億萬年中動了情念,愛上了月璃。
奈何月璃愛上的卻是仙族的父神青璃。
如今月夕再次愛上父神轉(zhuǎn)世應(yīng)淵。
他左手翻掌,將一縷泛著血色光芒的元神輕輕地托舉。右手掐訣將一道強橫的靈力打入“云朵”,白軒心臟深處忽地泛起一股撕裂的劇痛。
他竟是要將自己的混沌本體撕裂一片拿來給月璃做軀體。
混沌之力,乃天地本源。
可化萬物,可為一切生靈所用。
實是萬千生靈都垂涎的天地至寶。
天地間便就只有他這么一小朵云狀似的份。
若是被任何生靈有幸得到哪怕一絲,都可以獲得與天同壽的氣運。
他竟要撕裂一半,就只為她造一具有凡人骨血的血肉之軀!
月璃想要剔除陰冥血脈是不可能了,除非真正地將她的元神摧毀,從此世間再沒有這一縷濁氣。
他苦笑一聲,喃喃自語。
白軒“月璃,你我及那父神青璃,想要真正從這世上滅除怕永遠都不可能了?!?/p>
白軒“別人尚且還在追求長生不老,與天同壽。我等卻是天地萬物的本源,不死不滅。除非你我自愿消散元神,重新回歸本體化為天地萬物。那便再也沒有我們了。待千萬年后重新修出靈智后,便是另一個生靈了。你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p>
白軒“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所以只能用我的混沌本源本體為你造出凡人的血肉之軀,將你的陰冥血脈深深地封印進元神,不再顯現(xiàn)?!?/p>
白軒強忍著本源被撕裂的痛苦,施術(shù)生生從自己的本源中撕裂了一片出來,又將月璃的元神打入其中鍛造,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七七四十九天后。
精致的木屋內(nèi),白軒身前的一道靈力法訣內(nèi),一個全新的月夕緩緩睜眼。
只見她皮膚白皙細膩,猶如雪后初晴的月光,晶瑩剔透。眉若遠山含蓄而悠遠。清眸璀璨,如湖水般深邃,像是蘊含著萬千星辰的秘密。
月夕輕輕抬起手臂,微微低頭往身上看去。一身繁復(fù)清秀的白色仙衣流光溢彩,滲著淡淡的清香,一室陽光灑入,照得她暖洋洋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中帶著的一絲花香,瞬間神清氣爽。
雖不如仙族的飄逸仙靈,卻有著一絲人間的溫馨與煙火氣息。
見識過織月城外白軒一劍揮出毀天滅地的劍勢,月夕便知道白軒有能力將她復(fù)活。
但她還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她以為她會再次沉睡幾百上千年,而后又不知道復(fù)生成什么樣子。
又或許是幾千年前她忽然死去后變成的瘦弱魂靈之體。
如今親身感受了下,甚至沒有凡人肉體凡胎般的脆弱。
她掐指擠出一滴血液。
鮮紅的顏色甚至透著點點香氣,全身再沒有了曾經(jīng)的陰煞暗黑。
月夕朱唇輕抿,明眸微抬,眼角含著一滴隱忍的淚滴,喜極而泣。
她終于擺脫了那邪惡的陰煞血脈!再也不是魔族了!
細細看向身前閉目施術(shù)的白軒。
自白軒來到她的身旁,全心守護她后,她還沒認(rèn)真看過他的真顏。
如今細細近看,她發(fā)覺白軒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皮膚白皙如玉,長發(fā)如絲,眉目如畫,鼻梁高聳,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溫柔如水。
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竟是一絲也不比應(yīng)淵差呢。
美好的顏色竟一時看癡了月夕,越靠越近,近得能看清白軒長長的睫毛。
溫?zé)岬臍庀姳≡诎总幍哪槻考∧w上,白軒若有所感地睜眼,而后倏地怔住。
一雙熟悉到刻骨的眉眼以前所未有的距離倏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
他與心愛的女子竟如此之近,近得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地感知到。
甚至還有那每一次脈搏傳遞過來的心跳都是如此的清晰。
反應(yīng)過來的白軒,耳尖驀地漫上一絲紅暈,心臟彭彭跳不停。
雙手收回握緊,不自然地想要扭過頭去不敢看她,眼眸卻又無比貪婪地緊緊盯向那姣好的容顏,整個人在退與不退間狠狠拉扯著止不住地顫抖。
月夕深深地看著他耳尖漫上的紅暈,聽著他心臟倏地彭彭直跳,四目交匯間眼睛貪婪地一直盯著她看。
不禁綻開笑顏。
月夕“白軒?:::::::原來你這么喜歡我?。。海海海海骸?/p>
白軒眼眸睜大,耳尖更是紅得滴血。
月夕忍不住笑出聲來。
霍地離開他身前。
月夕“白軒,原來你這么好,謝謝你給了我這么一副身軀,還讓我保留了原有的記憶和知覺?!?/p>
月夕真心地道謝。
她是知曉的,以白軒的能力想要抹除她的記憶,讓她在自己重生后忘記一切,只記得與他的記憶,也不是不可能。
但白軒并沒有這么做,他甚至沒有趁人之危。即便他恨她與應(yīng)淵的糾纏。
她想,其實白軒也是如此的美好,既然與應(yīng)淵注定無緣,與他在一起也定會不錯吧。
月夕如是想著,可是為何心底還會隱隱作痛!
輕抬眼眸,壓下心底的一抹失落,將視線落在溫潤如玉的白軒身上。
月夕極力說服自己,白軒是如何地美好。
忍不住看著那一抹熟悉的白衣喃喃自語。
月夕“我同你在一起吧,如何?你是否愿意和我在這凡間云上瓦下,四季云河?”
白軒心臟皺縮,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在對他說著什么。
月夕見他一副難以置信的眸子。
微微笑笑,紅唇微啟,又輕輕地開口道。
月夕“你愿意與我戲水于飛,綿綿瓜藤、同塌而眠、同枕而席,互托歲月朝華,守一世歲月靜好嗎?”
初聽時,白軒心緒翻涌,雙手顫抖。他真的等到他心愛的月璃了嗎?
只是為何月璃眼角含淚,眼眸怔怔看著他一身白衣,似是對著他說,又似是:::::::透過這一身白衣在對誰說。
白軒悄悄收緊手指,壓下心底巨大的酸澀,假裝什么都沒看出般故作認(rèn)真地回復(fù)。
白軒“我這人可是禁不起誘惑,你說過的話,我可是會當(dāng)真的哦!”
月夕一怔,方才有些飄遠的眼神緩緩收回聚焦到白軒溫和中又帶著一絲狡黠的目光。
眼角蘊起一絲淚花,亦是半真半假地回道。
月夕“好啊,我很笨的,你若是愿意要,我就打包給你好了。到時可不準(zhǔn)反悔!”
白軒“好,絕不反悔!”
月夕不開口,只征怔地看著他笑了。
眼神縹緲,抬手向前伸去,一地繁花落地,飄到了她的指尖。
白軒靜靜看著那抹落寞的身影,亦是許久沒有開口。
即便如此,他仍想要堅持,只要月璃愿意跟他走,只要有哪怕一絲希望。
白軒亦是溫和地看著她彎起眉眼,也不點破她的言不由衷。
他便愿意就此賭下一切,來一場沒有勝算可言的一世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