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半縷陽光在古老悠遠的小院上方撒野,它是初來乍到的遠客,不解歲月風情?!吹搅艘豢脴?。一顆很老很老的樹?;蛟S比它的外祖父年齡還大?呵呵,記不清了吧。它東張西望著,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之間的狹小縫隙,嵌在地上,成了一幅相交的影畫。噢,一顆很老很老的樹,應該有很多圈年輪了吧;噢,好多好多的孩子從小院的門前跑過,歡鬧著的氣氛與院中的寂靜顯得格格不入;噢,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咦。那么年輕好看的人,為什么會在寂靜無歡的小院里?陽光倒是很疑惑。它覺得:這種少年,他應該在盛夏的時候牽著喜歡的人在夕陽下奔跑,應該在樹蔭下和喜歡的人熱烈告白,應該在一間干凈整潔的房屋里和喜歡的人一起做飯,應該……噢,太多太多了,它都數不清了。但是無論陽光怎么大膽地想,怎么放肆地編造一個可以滿足它好奇心的理由,都感覺不太合適。都說年少輕狂,但這個少年身上沒有輕狂,除了年少的外貌,他身上沒有一樣是少年該有的地方。噢,他會不會是一個長得年輕一些的中老年男人呢?陽光又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噢,肯定是這樣的,不然怎么會有沒耐心的年輕人待在這種小院子里慢慢觀賞著小小裂縫?陽光笑了,笑得燦爛,那一束光正照在了少年的身上,有那么一刻,連這縷陽光都覺得,他是連母親太陽都遙不可及的人 ,背影里是落寞,但又耀眼得比它的母親太陽更甚。
咦?那個男人哪里去了呢?陽光張望著,看到了走在泥濘的道路上的少年,連忙喚來風,把它吹得好遠好遠。少年停在了馬路邊上,等著紅綠燈。3,2,1……綠燈行。少年跑過馬路,去了并不遙遠的對面——是一家花店。一家,不大也不小的花店,正在播放一首散漫著暗淡憂傷的歌。是蘇星婕的《我的月亮》。
"繁星點點還在微微亮,都不及你笑時的模樣。你一笑星星也從天上落下。你攪散了一池星光,成為我的月亮,相遇匆匆忙忙,一瞬間飄向了遠方……"花店外面落地窗的玻璃被內里的淡紫色輕薄絲線窗簾遮擋住了,陽光自然進不去里面,只好留在外面偷聽少年和老板的對話。噢!怎么能叫偷聽呢?它只是看看他們有沒有在偷聊一些不正當的事情。嗯,對,就是這樣!陽光在門外碎碎念著,少年則推開門走了進去。陽光想趁機偷溜進去,無奈門關得太快,它剛湊上去,門就打在了它的臉上。只能趴在門口偷聽了。
"鹿巷。"少年的聲音不如其他少年那樣活躍有力,而柔和淡清的。"來看她的嗎。"鹿巷漫不經心地整理著潔白帶著小月牙兒的指甲里的那一點點污垢,而后抬起頭,深邃的眸里帶著審視的意味。"嗯。"少年逃避著鹿巷的目光。鹿巷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判官,而他是凡間的千古罪人。她坐明堂上,而他跪在荊棘叢生的地方。
鹿巷:呵。
鹿巷突然笑了。笑得諷刺又是風情萬種,像個魅惑人的妖孽??稍谝η嘈友劾?,卻是那么的毛骨悚然,不像妖孽,倒是像禍害。
鹿巷:姚青杏。你不要太懦弱。
鹿巷停頓在了這里,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鹿巷眼看著沒趣兒,又繼剛才說的話說了下去。
鹿巷:要知道。曾經可有個人愛你至死啊,姚青杏。
鹿巷把少年的名字中的每一個字音都咬的很清楚,莫名有一點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當然,陽光自然是不明白真相。嘿,她可真不友好!陽光暗暗地想著。
鹿巷冷哼一聲,目光稍稍柔和下來。
鹿巷:買花?
姚青杏不太自然地抿抿唇,眼神不知在哪漂泊不定。
姚青杏:嗯。一束百合花。
鹿巷吹了吹擋在額前的一縷長發(fā),拿了一束百合放在桌上,轉身去沖泡咖啡。
鹿巷:看在她的份上。半價賣給你好了。
等鹿巷轉過身,端著咖啡再走到桌前時,姚青杏已經走了,桌上放著一張五十元和一張便簽。淡綠色的便簽上印著很精致的字樣:我對她的愛不是半價。鹿巷被眼鏡包圍的眼睛里是復雜,深邃的墨色深淵,一望不見底,一探無盡止。她在悲嘆,也在呢喃。
鹿巷:姚青杏啊姚青杏,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你呢。……
房間陷入一時的沉默,只剩蘇星婕清澈低啞而溫柔的歌聲在來回游蕩,碰到了墻壁又返回來。
"如果你能夠看清我目光,一定在看向有你的方向。你攪散了一池星光,成為我的月亮,你就像夢一場,輕輕落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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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荻丠.(作者):be文。下一本是《溪河清清,常流信》,露司南和橘生在杏桐鎮(zhèn)發(fā)生的故事……女同,救贖,但最終結尾是he,也是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