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酒殤

這日無事，夜洛看著許久未曾整理，便留在居所整理起舊物來，也將一些用不上的東西清理出去?？粗鴽]多少東西，但也花了夜洛不少時間整理，等整理得差不多了，時間也到了午后。

夜洛(坐在床上，把方才取出來的那只盒子放在膝上，緩緩地打開……)

一套嶄新的衣裙疊得整整齊齊地躺在盒子里，衣服上還擺放著一些配成一套的發(fā)飾。

那是李映城離開掩玉山莊沒多久的時候，外出辦事的霍繁護法從山下回來帶的禮物。

那時候夜洛心里對李映城的離去心存怨懟，這份禮物也只是匆匆看過一眼，便收了起來，再也沒有打開過。如今再次打開，心境卻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變化。

盒子里的衣裙依然如同夜洛最初收到時一般色澤明亮。

夜洛(這套衣裳的料子并不普通。舅舅當時，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夜洛(沉吟了許久，還是換上了這套衣裙。)

鏡子里的夜洛穿著一身翩翩若仙的衣裙，輕薄的外衫微光閃爍，將夜洛襯得愈發(fā)的容光煥發(fā)。雖然夜洛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收到這套衣裙時的年紀，但衣裙的款式并不挑年紀穿上也并不感覺突兀。

夜洛(坐到鏡子前，散了長發(fā)，正準備重新梳一個發(fā)髻，門卻被敲響。)

夜洛(打開門時才發(fā)現(xiàn)來人是李映城。愣了愣。)

李映城(片刻的停頓。 一眼就認出來了夜洛身上的衣裙)

李映城(笑笑)

李映城很漂亮。

午后的陽光正盛，陽光灑落在衣裙上，銀光閃爍，將夜洛整個人襯得仿佛在發(fā)光。

當年做這套衣裙的時候，李映城只想著少女時候的夜洛穿著能若星子燦爛，卻沒想過如今的夜洛穿上，竟如銀河璀璨，熠熠生輝。

夜洛(突然有種做事壞事被抓包的感覺，目光有些游移。)

李映城這是這個月要派發(fā)下去的丹藥。

夜洛(伸手接過)

李映城那年我在塵世游歷，才知道塵世里有這樣的說法。 女子十五及笄，無論是什么樣的人家，那一日都會為她備上最好的衣裙，最漂亮的釵，首飾，請來德高望重的長輩為姑娘操辦。禮成后，便代表著姑娘已經(jīng)成年成人，可以婚配了。

李映城雖然掩玉山莊里從未有過這樣的說法，也沒有姑娘辦過及笄禮，但是旁的姑娘在那一日能有的東西，我們勉勉也該有。

夜洛(微微一顫，抬眼看李映城，卻撞入了李映城眼底滿溢的溫柔)

李映城來。

李映城(輕輕地握住夜洛的手腕，拉著夜洛重新在妝臺前坐下)

夜洛(遲疑了一下，沒有拒絕 老老實實地坐在鏡子前，透過鏡子看著站在身后的李映城。)

李映城(低著頭，認真地梳理著夜洛披散的長發(fā)，動作很輕，害怕自己動作重一些就會弄疼了夜洛。修長的指穿過夜洛的發(fā)絲，順著頭皮輕輕地往后順，將夜洛一頭青絲捋到耳后。)

夜洛(一股酥麻感從李映城拂過之處開始蔓延，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李映城(連忙松了松手里的動作。)

李映城我不是很會，若是扯疼了就告訴我。

夜洛不是的，不疼。

李映城(勾住夜洛一縷發(fā)絲，動作有些笨拙。)

夜洛(只覺得眼前的畫面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忍不住笑笑)

夜洛舅舅手藝生疏了。

李映城(動作頓了頓，見夜洛笑了，也輕笑了起來。)

李映城這么多年，也沒有可以練手的人，生疏也難免。

夜洛那往后——

夜洛(猛地住了嘴。)

夜洛(我和他哪有什么往后，算了。)

夜洛(垂下眼簾，沒有再說什么。)

李映城(將夜洛的表情全部都透過鏡子落入了眼中，自嘲地笑笑，藏好心底那片澎湃的暗涌)

李映城勉勉，閉上眼睛。

夜洛為什么？

夜洛透過鏡子，與李映城視線相交，溫柔盛滿了眼眸，仿佛深海一般席卷。

李映城閉上眼睛，聽話，不許睜開。

夜洛(沒有再問，順從地合上雙眼)

李映城(取了發(fā)飾，別在夜洛的發(fā)間。)

鏡子里的姑娘穿著他送的衣裙，梳著他綰的發(fā)髻，戴著他挑選的發(fā)飾，仿佛這樣子便是徹徹底底的歸屬于他的模樣。

李映城(忍不住低頭，偷偷地親吻夜洛的發(fā)頂。)

不敢觸碰過重，只是很輕、很輕的碰了碰?！敖Y(jié)發(fā)與君知，相要以終老”。李映城一直沒有告訴夜洛，在塵世間，男子為女子綰發(fā)是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他無法成為那個與夜洛結(jié)發(fā)白首的人，但是至少，他是第一個為夜洛綰發(fā)的人，這樣……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他私心太重，也確實卑劣得可以，他借著夜洛一無所知，對夜洛做了這些唐突的事情?；蛟S往后夜洛知道了是要埋怨他的，但是……也無妨。能夠偷來這片刻的虛幻，他心里便也滿足了。

窗外的沈儀星腳步頓時停下，腦海里又浮現(xiàn)起李映城剛回到掩玉山莊時，他凝視夜洛入睡容顏時的畫面。

沈儀星(眉頭皺了皺，心里千百個念頭開始打轉(zhuǎn)。隨后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在經(jīng)過拐角的時候，沈儀星看見了正在往冷泉方向去的元令容，突然靈機一動。

沈儀星(笑瞇瞇地迎了上前。)

沈儀星元先生。

元令容(停下腳步。)

沈儀星師父讓我來傳話，請元先生過去一趟，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說。

沈儀星(一副真誠的模樣，謊話信口拈來。)

元令容(見過沈儀星變臉的模樣，也知道夜洛這個小徒弟心眼多，并未盡信。)

元令容(不過，只是過去一趟，也無妨。)

元令容(微微頷首，便往夜洛居處的方向去了。)

沈儀星(看著元令容的背影，方才還滿臉的笑容很快地淡去。)

沈儀星我才不去打斷師父與李護法說話，這么討人嫌的事情，就讓別人做好了，最好是惹了師父不快，再也不見他，這樣，也免得元令容那家伙老在師父眼前打轉(zhuǎn)。在師父眼里，我還是那個乖巧可愛聽話還有趣的小徒弟。

來到頌風小院門前的時候，元令容就看見了在屋子里的李映城，頓時便將沈儀星那點小心思看穿。

只是李映城跟夜洛說話時候的表情，元令容也是看在了眼里。

元令容(我雖然與李映城接觸不多，但也知道這位李護法平日與旁人說話是如何一副模樣。)

元令容(當然還是溫和妥帖的，卻也帶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并不容易讓人產(chǎn)生些不必要的幻想。)

元令容(但是在夜洛面前的李映城……)

元令容(微微皺眉)

元令容(不像是舅舅對待外甥女的模樣。)

元令容(沉默了片刻，并未打擾，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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