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臉上顯出淡淡的悲戚,看我時無比的平靜:“阿婆給我相了人家,我們這邊的習(xí)俗,訂婚比結(jié)婚隆重,訂了婚,差不多也算結(jié)婚了?!?/p>
“什么時候的事?”一股火直沖上我的天靈蓋,我憤怒于阿杜對我的冷淡。
若是如此,我說的一次次愛她又算什么。
我和阿杜冷戰(zhàn)了。
她不理睬我,也不會神采奕奕地沖我笑。
自來這里起,我們就借宿在阿杜家里,解暄住空房,我則和阿杜住在她的屋里。
這個村子真的古樸,保留了許多許多的名風(fēng)習(xí)俗,幾近與外界隔絕,甚至連電都沒有通。
解暄帶來的小型發(fā)電機要養(yǎng)護他的設(shè)備,小氣如他,甚至連手機都不愿意讓我充電。
此前不覺得,我和阿杜由生到熟,臨睡前總要漫無邊際地說上好多話。阿杜給我講她的十八年,我給阿杜講記憶中的外面。我會告訴阿杜,我們是注定要遇到的,我已經(jīng)愛過你很多次。
阿杜總是抱著我,臉頰貼上我貧瘠的胸膛,并沒有那么柔軟,山風(fēng)和太陽把她的臉磨得粗糲,但這并不影響她的好看,她的鼻梁挺翹,鼻尖蹭著我,有些癢,偶爾柔軟的嘴唇也會不小心貼到我的皮膚。
今晚阿杜背對著我睡的,她的背比我還要單薄,常年不見光的背部肌膚光滑白皙,長發(fā)編成辮子從頸側(cè)垂過去,幾乎要耷拉到床下。
我伸手抓過她的辮子,一點一點講長發(fā)往里收,全都收攏到我這邊。
阿杜反手想打我,卻因為這個姿勢別扭,打不到。
我用外側(cè)的手臂環(huán)住阿杜,順便握住她的手,我的胸膛順勢貼住她的背,溫涼的,很舒心。
我小聲說,別不理我,有什么明天好好說。
阿杜不再動,安安生生睡下去。
我跟阿杜說明天再談,可是真到了第二天,我們又默契地繞開了這件事。
雖說已經(jīng)是夏天,早晨還是涼了點,我醒來時阿杜早就下床了。
我出了院子找阿杜。她正在河邊的石階上,漿洗衣服。
這套衣服很眼熟,走近看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阿杜前兩天自個兒做的。
當(dāng)時我只見這衣服款式與她平時穿的不同,我只認(rèn)為她是想換個款式,現(xiàn)在想來,是給祭祀專門做的服飾。
旁邊有個大嬸也在洗衣服,就在阿杜旁邊,跟她聊著點啥,聽聲音英愛是挺高興的。
那個嬸子看見來人是我,臉?biāo)查g耷拉下來,,看來是不怎么喜歡我。
其實我能看出來,村里人大都不喜歡我,同樣是外來人,他們更喜歡當(dāng)過幾年老師的解暄,也許是解暄更具有親和力吧。
我孤僻,話少,形象怪異,怎么著都跟村里人眼中女人的形象大相徑庭。
不過我跟其他人接觸也少,只有阿杜是鮮活的。
我記得那個大嬸兒,她家是村西頭的,也是男人死的早,一個人帶大了兒子。她家兒子來尋過阿婆,我見過你兩次,年級應(yīng)該和阿杜差不多。
大嬸兒許是洗好了衣服,端起木盆便走了,臨走前沒理我,倒是意味不明地看了阿杜一眼。
那眼神讓我感到不舒服,似乎帶著點輕蔑和凌辱在里面。
阿杜叫我,問我怎么來了。
我不再想方才,只覺那一眼是我多心了。
“我找你來了?!蔽抑毖?。
我跟阿杜說過,我不喜歡這里,縱然植物叢生,小孩子也不少,但我總覺得村里是壓抑的,仿佛裹了一層灰蒙蒙的不透風(fēng)的罩子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