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一路騎著自行車回到張家，邁著步子進了院，把那嶄新的自行車往墻角隨便一放就算完事了。

張真源爹！老子回來了！

嗓門洪亮得雞圈里的雞被嚇得咯咯亂叫，拍打著翅膀慌不擇路飛到了正喂食的張發(fā)財肩膀頭子上。

張發(fā)財………

張發(fā)財聽見這聲音把裝著苞米粒的簸箕扔在地上讓它們自己吃了，扶著墻罵罵咧咧地出去。

張發(fā)財臭小子！在你老子面前裝什么老子呢？

張真源當沒聽見，拎起自行車上掛著的一堆東西進門撂在桌子上，他坐下倒了碗水大口喝著，幾口喝完了一抹嘴開口。

張真源這些都是部隊發(fā)放的東西和我自己買的，上頭特別批準我們回家探望半個月。

張發(fā)財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堆東西。

都是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怪不得人人都想有個鐵飯碗，這福利真不錯。

就是這軍人的好處都是拿命拼出來的，這樣想著他難得對這個混不吝的兒子有了幾分心疼。

張發(fā)財你…在部隊里過得咋樣？

自家混小子打小皮實，張發(fā)財向來都是采用棍棒教育，這會子坐下來和和氣氣說話，他哪兒哪兒都不得勁兒。

張真源還成。

張發(fā)財噢了一聲，等著他繼續(xù)說。

久久無言。

張發(fā)財…沒了？

張真源一臉莫名其妙。

張真源還能說什么？

張發(fā)財………

得，他還是把那無處安放還熱乎著的一丁點父愛收回去吧。

見張真源這坐姿還豪放地跟個愛惹是生非的小混混似的，張發(fā)財皺眉。

張發(fā)財俺說你一天到晚也干點正事，這好歹現(xiàn)在也當了軍人了，天天的還沒個正形。

張真源我咋沒干正事？

張真源也是納了悶了，他這才剛到家沒半刻鐘的功夫，怎么他老爹就已經(jīng)開始嫌棄他了？

張發(fā)財看了看外面的日頭。

張發(fā)財估摸著也到娃兒放學的時候了，你隔壁李嬸子今天有事，讓俺幫著接一下她家大丫，正好你回來了，你幫俺走一遭。

張真源接大丫放學？

李嬸家也不怎么富裕，家里頭只供得起男娃上學，怎么連大丫也送去了？

張發(fā)財大隊長說了，鎮(zhèn)上的那些好工作都只要有文化的人，為了將來能端個鐵飯碗，村里頭不少人家都咬咬牙把娃送去念書了。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反正他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張真源點點頭應(yīng)下了，又喝了幾口水就利索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走了幾年了，這村子里還沒什么變化，張真源就這么一路邊走邊看了會兒。

他腳下邁得大步，很快就到了那土磚堆砌的小教室。

順德村的孩子沒那么多，學校也算不得多寬敞，可那新修的土磚房看著干凈利落，墻面也都好好的沒掉墻皮，不知比其他村好多少倍。

屋子里頭靜悄悄的，一群娃埋頭在課桌上認真寫著什么，想來離放學還要等會兒。

張真源粗略看了一眼，從兜里掏出來一根煙點燃，夾在食指和中指間吸了一口，靠在墻上慢慢吐出白色的煙霧。

坐在后頭兩排的孩子眼尖，老早就看見那醒目的軍綠色，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在準備明天教案的你聽到動靜抬頭，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到了外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