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理分班，棉絮做了一個很不理智的決定。她選擇跟著雷獅去了理科班。雖然她各科成績都很優(yōu)異，但對于她來說，文科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老師當(dāng)然尊重學(xué)生自己的選擇。而且棉絮理科成績也不差，自然沒人覺得她在胡鬧。
對棉絮來說，理科是無窮無盡的公式與各種數(shù)字，但文科是她喜歡的詩和遠方。但這又如何？理科有雷獅，所以理科勝。
假如問后來的她會不會后悔，她還是會搖頭。那時她十七歲，所以她愿意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凹凸學(xué)院重理，十個理科班，八個文科班。三、四、五樓都是理科班，一樓和二樓是文科班。
棉絮原以為，能和雷獅是隔壁班就很幸運了，這樣有了些許交集，比總是陌生人要好。
高二她照例在理科強化班，但沒想到雷獅也在。他就坐在她的后面，棉絮有點兒竊喜。
或許是前后座就是會有種把人拉近的魔力吧，棉絮跟雷獅的關(guān)系越來越近。
起初是雷獅天天借棉絮的作業(yè)和筆，倆人因此熟絡(luò)起來，于是雷獅與棉絮相處時就恢復(fù)了自己往常的作風(fēng)。
他會吊兒郎當(dāng)?shù)睾八拿?，他的語調(diào)總是曖昧又親密。
雷獅總是嘴角含著笑，歪著腦袋喊她“小阿絮”。
他總會說一些逗她的話，聽著那些調(diào)侃，棉絮總會滿臉通紅。
棉絮那段時間也活在自己遐想的世界里。
直到某日，她從茶房接水出來，一抬頭就看到雷獅懶散地斜靠在圍欄旁，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棉絮認(rèn)識，之前跟雷獅走得很近。看這情形，大概是在和雷獅說關(guān)于他們兩人的事情。畢竟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見了。
棉絮垂著眼眸，剛準(zhǔn)備不做聲地走過，突然耳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小阿絮?！?/p>
棉絮的身子一頓。她的手腕驀地被人扯去，身體撞上一個人的胸膛。
雷獅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了下來：“這是我女朋友，別再來找我了?！?/p>
那女生走后，雷獅笑著揉了揉棉絮的腦袋跟她解釋：“不好意思啊小阿絮，事出突然，只能拉你來給我擋槍了。”
棉絮抬手順了順頭發(fā)：“哦。”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她沒等雷獅說下一句話，直接問：“那可以以假亂真嗎？”
這的確是她最勇敢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大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雷獅表情有些錯愕：“什么以假亂真？”
棉絮笑了下：“你的‘前女友們’啊，到時候保不齊會來找我的麻煩，你得護著我?！?/p>
“什么前女友，胡說！”也不知道為什么，雷獅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許多，“你喜歡我啊？”
他果然還是猜到了，畢竟感情上的東西沒人比他更聰敏了。
但在這個年紀(jì)，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棉絮十分清楚。她笑著白了他一眼：“開個玩笑而已，沒人比你更自戀?！?/p>
事實上，棉絮這一舉動，兩個人對此都心知肚明。
雷獅發(fā)出一聲笑：“那就好。我可不是什么好男生?！?/p>
棉絮見狀也柔柔地一笑：“嗯?！?/p>
她似乎并不介意。那是她最勇敢的一次。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與勇敢是否正確，但那時候她突破了自己的性格，瀟灑肆意的做了一回不一樣的棉絮。
她與雷獅并沒有明說什么，就因為這么一句話，雷獅的那群狐朋狗友也知道了棉絮，見面時都會調(diào)笑她。
雷獅不會認(rèn)真，她知道的。
雷獅是什么樣的人，棉絮比清楚自己還清楚他。
數(shù)學(xué)競賽臨近，學(xué)校把種子選手安排在一個班級一起學(xué)習(xí)，以方便他們更好地進入狀態(tài)。
每天面對各式各樣的數(shù)字和字母，棉絮看得頭皮發(fā)麻。
每天傍晚是棉絮最高興、最期待的時候。
放學(xué)后，凹凸學(xué)院鼓勵學(xué)生上晚自習(xí)，一切靠自愿。大部分學(xué)生都會選擇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結(jié)束后回家，一般只有重點班的學(xué)生會留在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但里面不會包括雷獅。
每每到放學(xué)時間，雷獅就會在棉絮所在的教學(xué)樓樓下等她下課，然后在一起去吃晚飯，再把她送回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自己則去跟他的朋友們玩鬧。
下課鈴剛想起，培優(yōu)班的同桌安莉潔輕輕碰了一下棉絮（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她說話聲音涼涼的、輕輕的，兩只眼睛下面還有三角形的胎記，安莉潔茫然地開口：“棉棉，不走嗎？他好像等你好久了?！?/p>
棉絮無精打采的應(yīng)了一聲。
安莉潔歪著頭出聲：“你……怎么了？”她看見棉絮手上的試卷，問：“是因為考試沒考好嗎？”
棉絮收拾著東西點頭：“嗯。”
棉絮這一次模擬考沒考好，成績比之前掉了好多，競賽的時間越來越近，她有些焦灼不安。
安莉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鼓勵了她幾句也就走了。
棉絮略微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就下樓了，剛走到一樓，她照例在花壇邊看到了雷獅。
少年穿著白色衛(wèi)衣，頭上戴著星星頭巾，校服隨意地掛在臂彎上。他從來 都無視校規(guī)，手上明目張膽地拿著手機，也不怕學(xué)校老師來抓。
許是注意到前面的動靜，雷獅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落在棉絮身上。
棉絮揚起笑容：“下午好?！?/p>
雷獅也跟著勾了勾嘴角，抬手在棉絮腦袋上揉了揉：“牙牙今天也辛苦啦！”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雷獅給她取了個小名叫“牙牙”。
莫名其妙的稱呼總是引起人的好奇心，棉絮問他為什么，雷獅卻說是隨口取的，覺得順口。
“今天晚上想吃點兒什么？”
棉絮：“我不太餓，隨便吃點兒吧。
雷獅注意到棉絮的情緒，問道：“怎么了？”
雷獅停住腳步，棉絮也隨之停下。她抬起頭，剛想問怎么了，突然間，臉頰被一只手捏了一下。
雷獅收回手，臉上掛著一向玩世不恭的笑容。
“滿臉都寫著不高興，牙牙還想著騙我？”
棉絮承認(rèn)，有那么一瞬間她也覺得雷獅是喜歡她的。
見雷獅這么說，棉絮也沒轍，只能把自己這次考試沒考好的事情跟雷獅說了。
雷獅聽后哂笑一聲：“別擔(dān)心了，你能參加這個競賽就已經(jīng)證明你很厲害了?！?/p>
“唉，但我就是有點兒擔(dān)心，怕自己會考砸?！?/p>
“行吧……”雷獅拉著她的手臂往校門口走去，“別想這么多，先跟我去吃飯。”
走了幾步，雷獅回頭沖她一笑：“大不了老子用輸?shù)舳延螒騺頁Q你通過這次考試。”
棉絮當(dāng)然知道這是他的戲言，但還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行啦行啦，我謝謝你的好意。”
這么多天的失落就這么被棉絮拋到腦后，雷獅的話也被她當(dāng)做兩人之間的甜言蜜語。直到某次雷獅一起和他的朋友聚餐時，一群人窩在卡座上打游戲，棉絮玩不來游戲，就乖巧地坐在雷獅旁邊觀看。
突然，她看到雷獅的手指往上滑了滑，好像按了一個按鈕。
這時突然傳來一人的咒罵聲：“我暈，誰點的投降？”
雷獅面不改色地說：“我點的?！?/p>
那個人不解地說：“老大你點投降干啥，這把不穩(wěn)贏？”
“讓對面贏幾把。”
“為什么??？”
雷獅說：“因為算命的說了，我最近打游戲呢，不太適合獲勝?！?/p>
隊友：“……”
好在一起玩的都是朋友，對于輸贏倒也不太在意，雖然知道雷獅在瞎掰，但也只當(dāng)他今天心情好，在做慈善。
只有棉絮突然注意到這件事，她心里浮現(xiàn)出一種猜想。
隔天跟雷獅出去吃飯時，棉絮拿著雷獅的手機翻看他的游戲戰(zhàn)績，一、二、三、四……二十，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把，連敗。
“大不了老子用輸?shù)舳延螒騺頁Q你通過這次考試?！?/p>
棉絮收起手機，正巧這時雷獅回來了，他抽了一張桌上的紙巾擦手，問：“怎么啦？”
棉絮抬頭朝他笑了一下：“沒事?！?/p>
所以當(dāng)別人問起她為什么對雷獅耿耿于懷那么多年，這就是答案。
至于當(dāng)年那場競賽，最終結(jié)果并不是很理想，但對于棉絮來說，她收到了比競賽更為重要的禮物。在她的 十七歲。
棉絮的生日是農(nóng)歷八月初三，那天是月牙最彎的時候。
生日當(dāng)天，棉媽給了棉絮一些錢讓她跟同學(xué)出去過生日。她原想和雷獅一起過，但雷獅那天要去鄰市打一場比賽，沒辦法陪她過生日。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說不遺憾是假的，但畢竟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她總不可能任性地讓雷獅放下比賽跟她一起過生日吧。所以生日當(dāng)天她還在安慰自己可以下個生日跟雷獅一起過。
因為少了雷獅，棉絮一整天都興致缺缺的跟同學(xué)在樓下分開后，她剛準(zhǔn)備上樓，就聽到耳邊傳來漸進的機車聲。
她沒在意，想著是這棟樓的住戶，所以也懶得回頭看。
“棉絮?！?/p>
一道男聲夾在晚風(fēng)間的風(fēng)中傳了過來。
棉絮腳步一頓，立刻回頭看去。就見雷獅一腳踩在石磚地面撐著機車，手臂搭在車頭，頭盔還沒摘下。他沖棉絮招手：“過來。”
棉絮回過神，抬起步子小跑過去：“你怎么在這兒？”
雷獅牽住她伸過來的手，說：“帶你過生日?。 闭Z罷，他佯裝驚訝，“我沒誤點吧？”
棉絮抿著唇笑：“沒?！?/p>
“那塊上車吧，我?guī)闳ツ媚愕纳斩Y物。”雷獅丟給她一個頭盔。
棉絮也沒扭捏，戴上頭盔一腳跨上機車，雙手環(huán)抱住他的腰。
“好啦?！?/p>
“抓緊啦！”
雷獅發(fā)動車子，轟的一聲，機車揚長而去。
棉絮不知道雷獅要帶她去哪兒，她也從不擔(dān)心雷獅會對她做什么，她對雷獅有一種無條件的信任。
車子穿過一條條街道，最后開出市區(qū)，周圍慢慢變暗。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風(fēng)，棉絮看到車子開進一條小路。
“去哪兒??？”終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棉絮顫著聲音問出口。
“馬上到了。”雷獅迎著風(fēng)回道。
車子繞著蜿蜒的山路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半山腰。
棉絮下了車，腳剛下地還有點兒發(fā)顫。
她看了眼四周：“來這兒干嘛？”
雷獅把車子停好后走了過來，雙手握住她嬌小的肩膀幫她轉(zhuǎn)了個身：“這個方向啦?！?/p>
“棉絮，抬頭看?！?/p>
少年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間顯得尤為突兀。
棉絮循聲抬頭，之間黑幕中似乎影藏這一彎月牙。
月牙似乎能感應(yīng)到地上有人在注視著它，它便不在害羞，從層層云霧中跳出來，映入棉絮的眼簾。
棉絮滿心歡喜地看著彎彎的月牙，眼里有光。她突然想到一句話：月牙入眼，思念不及。
“當(dāng)當(dāng)——”
突然，一條項鏈在棉絮的眼前垂了下來。
棉絮一愣，雙手接過：“這是……”
雷獅笑著說：“答應(yīng)給你摘的月牙?！?/p>
項鏈?zhǔn)倾y質(zhì)的，一條長長的鏈子上掛著一彎小月牙，很是精致。
“你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嗎？你快生日了，我給你送個禮物?！?/p>
棉絮說：“月亮吧，我最喜歡彎彎的月牙?！?/p>
雷獅笑道：“那你可真是為難我?！?/p>
棉絮半開玩笑地說：“那你給不給我？”
“給，我的大小姐，趕明兒我把月亮摘下來給你?！?/p>
少年隨口的一句承諾，她相信了，也真的實現(xiàn)了。
棉絮將月牙項鏈舉起，掛在自己眼前，與天上的月牙并列。她的眼睛里透著光。
雷獅笑著問：“怎么樣？月牙彎不彎？”
棉絮笑著說：“彎。”
她很喜歡，不止月牙。
那時棉絮最難忘的生日。
“這么戲劇化嗎？那后來呢？怎么就突然分開了？”凱莉問。
難得聽棉絮的感情史，她當(dāng)然好奇得緊。要不是棉絮今天突然提起，她都要以為棉絮二十多年沒跟男人有一點兒接觸了。
棉絮笑了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目光越過窗戶看向外面：“后來啊……”
她不止一次地強調(diào)過，雷獅只是在跟自己相處的過程中萌生了一點兒異樣的感情，她可以理解，但這種一時的好感是不會持續(xù)很久的。
或許是從她目睹了雷獅的受歡迎程度，她才開始焦慮、敏感，變得自卑不安吧。
那周他們班值周，雷獅特意調(diào)班跟棉絮一起。
那棟樓文科班居多，女生也多。雷獅一米八的大高個兒往那里一站，再加上他那張痞帥的臉，一下就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注意。
棉絮上個洗手間的工夫，回來就見到一堆女生扭扭捏捏地往雷獅身邊靠，她聽到那些女生說的話，大致意思就是雷獅很帥。
就那么一瞬間，棉絮突然有點兒不太高興。雖然雷獅拒絕了，但這對她這么一個內(nèi)斂敏感的人來說，只是在增加她的壓力。
雷獅見她回來，忙說：“牙牙，你幫我看著點兒老師，我玩會兒手機?！?/p>
棉絮點點頭，雷獅就坐到臺階上去玩手機了，兩人分開十幾米的距離，一上一下。
雷獅的吸引力很大，沒一會兒，又有一群女生走到他身邊去要聯(lián)系方式。
雷獅被問煩了，直接指向棉絮：“找她吧，我的聯(lián)系方式在那兒?！?/p>
棉絮與那群女生對上視線。或許是她敏感多疑吧，她總覺得那群女生的眼里透著驚訝與不屑，似乎在說她配不上雷獅。
這些事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沒什么，但放在棉絮身上問題就很大。她面對感情總是特別自卑，所以才會暗戀雷獅很多年都不敢說出口。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自卑，身邊很多朋友都說她的優(yōu)點很多，甚至比一般人更優(yōu)秀，為什么她會自卑呢？
她本身條件并不差，其實不用自卑，但她每次都會給自己找一個理由讓自己自卑。例如，所有人都不會堅定地選擇她，包括雷獅。
也就是因為這種想法，讓她覺得雷獅這么招女孩子喜歡，遲早有一天他會被搶走。而她，永遠搶不過任何人。
有了一個替身，就會有許許多多的替身。
她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雷獅并沒有給過棉絮百分百的安全感。
從那次開始棉絮的情緒變得很焦灼，每天都活在患得患失中。棉絮真的想跟雷獅有以后，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一起度過很多光陰，以至于，她越來越在意雷獅的一切。
她開始鉆牛角尖，雞蛋里挑骨頭，情緒變得越來越不能控制。
她對雷獅的控制欲也越來越強，她在這段關(guān)系中也慢慢處于一個不開心的位置。
高三剛開始那段時間，她的成績突然一落千丈，每一科的成績都掉了不少，她從年級前幾名一下掉到中間，這讓不少人都覺得驚訝。各科老師發(fā)試卷的時候都會多看她幾眼。
原本以為只是一次沒考好，但后來的幾次考試，她的成績都沒有上去。
像她這樣的例子之前不是沒有，所以班主任當(dāng)即找她談話，順便把她周圍的人都打聽了一遍，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棉絮跟雷獅走得很近。
老師本質(zhì)上都是偏向好學(xué)生的，更何況是棉絮這種乖乖女，所以他立馬認(rèn)定是雷獅影響到了棉絮。
他先是找棉絮談話，但棉絮一直說和雷獅無關(guān)。可這時候這么說也無濟于事了，老師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就是雷獅的原因，所以直接越過棉絮告訴了她的父母。
棉絮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父母沒去找她，他們大人想到了一個自認(rèn)為更好的解決方案，那就是去找雷獅。而棉絮也是在父母找完雷獅之后才知道這件事。
所以在第二天的晚自習(xí)，棉絮放學(xué)后照常跟雷獅一起回家。
突然，雷獅叫了她的名字：“棉絮?！?/p>
或許是女生的第六感，她突然就覺得雷獅有事。
果然，下一秒，雷獅說：“你覺得我倆在一起玩合適嗎？”
棉絮一下愣在原地，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雷獅也沒說話似乎是在等她說。
棉絮喉嚨發(fā)澀：“怎么……怎么就不合適了？”
雷獅突然低頭笑了一聲，說：“棉絮，你太干凈了，你這么優(yōu)秀的人，跟我這種混混一起玩是……你不該沾染我的?！?/p>
棉絮啞聲道：“對不起。”
“該道歉的是我，是我耽誤了你?！?/p>
“你成績的退步、情緒的不安，這都是我造成的?！?/p>
“棉絮，我是你所有禍端的源頭?！?/p>
“不是！”棉絮急急道，“雷獅，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這么覺得，我可以把成績拉上去的，只要有你在，我還可以把自己拉上起來的。”
她帶著哭腔說：“真的可以的。”
雷獅搖頭：“沒必要的?！?/p>
“……”
“對不起啊棉絮，”雷獅低著頭道歉，“有件事情我沒告訴你?！?/p>
棉絮止住哭聲，雙眼通紅的看著他。
“你應(yīng)該也聽別人說過，我不是一個多好的人對吧？我這人太犯賤了，糟蹋你們的真心去彌補我自己的空缺。現(xiàn)在我不想這么對你了?！崩转{看著她的眼睛，“這些話我沒對別人說過，也只對你說一次?！?/p>
“我的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下我，帶著我哥哥走了。
“以前我在本校念書，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個女孩兒。她是我最在意的女孩子。本來我們約好一起還在本校念書的，但初三畢業(yè)的那年暑假，她出了車禍，當(dāng)場死亡。她出事的前幾個小時，我和她剛吵完架，她說在也不想理我了。
“但是我真的很在意她，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能忘機她?！?/p>
從那以后，雷獅就開始跟女生走得很近。
不知道是不是被愛的人拋下造成的心理陰影，雷獅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總要做先走的一方。
朋友發(fā)現(xiàn)，后來雷獅雖然和許多女孩子走得很近，但那些無一例外都是一個類型的，而且都有那個女生的影子。
雷獅好像有了執(zhí)念。
很多朋友都不理解雷獅，他的行為雖然彌補了他自己內(nèi)心的空缺，但對別人不公平。
雷獅也知道，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找一個像她的女生，讓她陪在他身邊。但他又沒辦法堅持讓一個人留在自己身邊很長時間，他不能，他怕自己真的會愛上那個“替身”，他不想忘機她。
所以雷獅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他永遠選擇做最壞的那一方，他依舊害怕自己被丟下。
棉絮聽完雷獅的話，明白了他心里有一個人，他永遠放不下那個人，所有人都是那個女孩兒的替身，包括自己。
棉絮突然笑了下：“那個女生，叫舒雅對吧？”
雷獅一愣。
其實棉絮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是替身的事情，知道自己“牙牙”的小名實際上是“雅雅”。
但她給自己找了一個感動自己的理由，她心里認(rèn)定這個小名是因為她喜歡月牙雷獅才這么叫她的。
但自欺欺人騙得了自己，騙得了別人嗎？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替身，也很早就知道雷獅跟舒雅的事情，因為她也是本校的，而舒雅是跟她一起彈琴的朋友。雷獅有些錯愕：“你知道她？”
棉絮扯著嘴唇笑了一下：“雷獅，我也是本校的?！?/p>
他當(dāng)時對舒雅熱烈的偏袒，當(dāng)年那屆學(xué)生有誰不知道？
可她過于渺小，根本就進入不了雷獅的回憶。棉絮只是看著雷獅轟轟烈烈地掠過一個又一個女孩兒的人生，那些女生她當(dāng)然知道像誰。
所以，棉絮從最開始就知道，自己只會是一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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