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鳴一覺睡醒都晚上十點多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窗簾沒拉,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代替了藍天白云,星星爭前恐后的閃爍著,生怕晚了一步人們就看不見他的耀眼時刻。
他摸索著水晶吊燈的開關,開燈的那一刻刺眼的強光直射眼中,他有一剎那的不適應,抬手擋了擋。
走出房間時,客廳的燈還沒關,桌上的飯菜都在暖菜板上面放著,周娟娟正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聽見門咣當一聲立馬站起了身。
“許少爺,你起來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飯菜都熱著呢?!敝芫昃昶鹕硗鶑N房走去,洗了一副碗筷加上一個燙碗小瓷勺端上了桌。
她拿著飯勺子盛著可見顆粒的白米飯,裝了一小碗,放在許一鳴身邊。
“謝謝周姨。”許一鳴拿著筷子吃著飯,飯軟硬適中,菜也都合他胃口,他不喜歡吃生姜和香菜,所做的菜里面都看不見這兩樣東西。
由此可見周娟娟確實是上了心的。
“萬叔他回去了嗎?”許一鳴很少關心別人的事,更何況是一個司機,今天卻是出奇的問了一句。
周娟娟跟萬生一開始都覺得許一鳴不好相處,他人看著就冷冰冰的,他剛剛那句話問出來,周娟娟反而對他有了些改觀。
“他回去了,估計早就到家了,你找他是不是有事???我打電話叫他回來?!敝芫昃暾f著就要拿手機打電話。
“周姨,我就是隨口問下。你做的飯菜很好吃?!痹S一鳴答完又低下了頭繼續(xù)吃著飯。
“嘗嘗這個湯,我下午燉了足足四個小時,特別的鮮。”周娟娟拿著湯勺替他盛了一碗,許一鳴瞄了一眼湯碗里,滿滿的都是雞肉和湯。
“周姨,你們沒吃嗎?這么多我哪里吃的完?”
“你現(xiàn)在病著呢,就得多吃,補補,生病很消耗能量的,不好好補補營養(yǎng)會跟不上,學校食堂吃的那些飯菜哪有我做的營養(yǎng)?!敝芫昃曜炖镆恢蹦钸吨?,真的像個媽媽一樣。
許一鳴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湯,肉是一口沒吃,光湯就喝了三碗。
“許少爺,在喝點?”周娟娟見他放下了碗筷,拿著紙巾擦了擦嘴角。
“周姨我在吃就得撐死了?!痹S一鳴說著起身收拾碗筷,準備拿去洗了。
“你這是干什么???我來就行,你剛剛睡醒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了,去看會兒電視或者打會兒游戲?!敝芫昃昀涞氖帐巴炅俗雷尤チ藦N房,等他出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盤子水果。
“許少爺,一會兒吃點水果?!敝芫昃臧阉旁谧雷由?,電視里面還是播放著她剛剛看的電視劇,是一部有年代的電視劇。
“周姨,您快去休息吧,下次不用等我了,您把飯菜放桌上就行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痹S一鳴一邊看著他不喜歡看的電視劇,一邊陪周娟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你不起來吃完飯,我哪里放心啊?你說你要是有個什么閃失,我不得難受死。”周娟娟其實挺喜歡許一鳴跟梁昊的,拋開他們的家世不說,他們骨子里都是有禮貌的小孩。她以前做過一戶人家,那家的孩子比他們就小了那么幾歲。說話特別討人厭,對她不是大呼小叫就是你不過就是我們家的一個保姆,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后來周娟娟受不了了就辭了他們家的工作。她又去帶了半年的小朋友,因為前一個雇主家要搬家她不好跟著一起走就又辭了,在之后就是梁燁這個雇主了。
“周姨,您比我親媽都親,我親媽從把我生下來就交給了保姆,一個月能見她兩次都不錯了,我的成績她從來不問,只會給我花不完的錢。”許一鳴不知道怎么了,會將這些事情說給周娟娟聽,可能是真的被她的關心所感動。
“這世上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你的家世跟普通人不一樣,所以從小到大的生活也會不一樣,你的母親給了你足夠的物質(zhì)生活,卻給不了你屬于母親的愛,而能給你足夠母愛的母親必然給不了你物質(zhì)的生活。早點休息。”周娟娟說完之后起身回了房間,等許一鳴聽見那咣當一聲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慢慢的琢磨著周娟娟的話。
“嗡嗡嗡…”許一鳴的手機振動了起來,睡覺的時候他開了免打擾,這是才看見有十多個未接來電,基本都是他媽媽柳心蘭打的。
“喂,媽。”許一鳴垂著眸看著光潔明亮的地板,上面倒影著他的影子。
“一鳴,我聽說你感冒發(fā)燒了?有沒有看醫(yī)生?有沒有吃藥啊?”柳心蘭坐在電腦桌前,用腦袋和肩膀固定住手機,兩只手敲擊著鍵盤。
許一鳴聽出了鍵盤的聲音,沒有回答柳心蘭的話反而問了一句
“媽,這么晚了,你還在工作?我們家的錢足夠多了,你跟爸注意身體,沒事我就先掛了?!?/p>
“等一下,一鳴。你身體好點了嗎?”柳心蘭再一次問道。
“嗯,沒什么大事。”隨后就掛斷了電話,這一刻他突然退縮了,柳心蘭的語氣那么溫柔,好像真的有了一點媽媽關心孩子的樣子。
柳心蘭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嘟聲,整個人都脫力了,她倚在老板椅上,扯了一下頭發(fā),快18年了許一鳴都快成年了,她這個做媽媽的對他的關愛居然那么少,她甚至連她兒子不喜歡吃生姜和香菜都不知道。
柳心蘭打許一鳴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才打給了周娟娟,周娟娟告訴了她,許一鳴現(xiàn)在的情況,柳心蘭囑咐周娟娟在湯里放生姜可以驅(qū)寒,可周娟娟卻問了一句
“許太太,您不知道許少爺他不吃生姜嗎?”那一刻她才醒悟過來,這十多年自己對于許一鳴的虧欠有多少。
她剛剛那一通電話本來想關心一下他的身體,可她打了才知道許一鳴對她有多疏遠,甚至都不想告訴她自己的身體狀況。
后悔,懊惱,無助,加上工作的壓力一起向柳心蘭逼了過來,她終于扛不住了,趴在辦公桌上哭了起來。
“老婆,你怎么了?”許威推開門準備接她回家,才發(fā)現(xiàn)她趴在桌子上。肩膀抖抖的,竟然在哭。
“老公,這十幾年來,我虧欠了咱們兒子整個童年,他青少年的時間也被我忽視了,還有不到一個月他就成年了啊?!绷奶m抱著許威的腰放聲哭了起來。
“老婆,別哭,等兒子十八歲的時候他要是不想回江寧,我們就去宜城跟他一起過生日,到那天我們關掉手機,好好陪他,你看好不好?”許威對許一鳴嚴厲,可他溫柔的樣子卻都給了柳心蘭。
“好?!绷奶m抽泣著應了一聲,眼淚還掛在臉上。
“那我們不哭了好不好?”許威一邊擦著她的眼淚,一邊安慰著。